第二章 你的眼睛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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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雪下了一夜还没停时，董平便知道，烦心事要来了。</p>

果然，宋国的长城边防工事就因为下大雪暂时搁置了下来。朝里的两院百官，包括底下各州府的知州与通判，监军与守备皆是头痛。</p>

他们本以为到今年年底，这抵御北方的长城就能修好，自己也能安心领几年俸禄。但现在看来，这事还不知道要拖到何时。</p>

大辽得了好处，近几年应该不会对大宋动手。但这也难说，被割让的三十六州几乎要顶上原先大辽半个国家大小。听说今年大辽为了管理这三十六州新设立了个南院大王府。天知道那新来的南院大王会对大宋有什么动作。除却大辽，还有西方的狼夏，南边的蛮夷都对大宋虎视眈眈。</p>

作为曾经世俗的第一强国，敢把佛道儒三家修士拉下神坛踩在脚底的大宋，现在也被万难压断了脊梁。董平这三年来无时无刻想的不是将大宋的脊梁掰直。</p>

在三年前那场改变大宋命运的战争里，董平以为凭借大宋军中高手，再加上一些排兵布阵的手段就足已打败大凉。</p>

但当他看到战场上，那一位来自大辽国的绝世修士以一人敌百万人时，他是愕然的。高手他见过不少，但凭一人之力就能改变一场战争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或者说，那也是他第一次体会战争的残酷。以那个人为目标，这是董平在送善湖的冰层下打定的第一个主意。</p>

雪大概落了有二尺厚，戍北城外的营帐在积雪处露出半截身子，像极了一座座坟茔。</p>

今天这武是练不成了，韩清淤跟几个裨将被戍北守将马安生叫到了营帐里。马安生怕冷，所以他的营帐里总是放着两个火炉。韩清淤等人是武道好手都不怎么怕冷，当他们一进马安生的营帐，就觉得热烘烘的不舒服。虽然身体不痛快，但他们没人敢吭声，个个站的笔直。</p>

马安生正盘坐在桌前，书写着一封折子。等折子写完了，韩清淤与几位裨将已是留了一脑门的汗。</p>

“怎的？能忍住冷，就忍不住热了？”马安生抬起了头，他应该是个面容英朗的中年男子，但他右脸颊上的几方红疤遮住了他的风韵。</p>

要说马安生也是个奇人，他本是个进士，也在某州府里当过师爷。可后来马安生喝醉了酒，将知州老爷给抹了脖子。刺青发配是免不了的，但在这发配的途中却让马安生跑了。逃犯马安生做了土匪，往后虽也让官府抓过几次，不过也都让他给跑了。</p>

马安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典型代言人。当宋凉开战时，马安生带着一帮兄弟入了伍，拼出了几件战功。现在也混成了个守城将军。</p>

“咱们这修炼之人应该顺应天地的变化，这该冷了咱就得忍住冷，这该热了咱就得忍住热。可现在这该冷不冷，叫人难受。”韩清淤忍不住顶了两句嘴。</p>

马安生怔了怔，笑骂道：“糙人！”</p>

“话糙理不糙。”</p>

韩清淤合乎时宜的补上了一句，他是很会拍马屁的。他知道马安生喜欢憨厚的人，所以他每次见马安生都要做出一副憨厚模样。而这憨厚也恰到好处，没有装傻充楞，更没有一丝谄媚。</p>

“你们几个招呼士兵把营地的雪扫了。”马安生道。</p>

几个裨将应和下来便出了营帐，帐里就剩下了马安生与韩清淤。马安生敲敲桌上那封折子：“韩教头，麻烦你将这折子送到知州府。”马安生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无论谁去讨好他，他都会将这分寸感把握到极致。</p>

韩清淤略有些失望的去拿桌上的折子时，马安生冷不丁的问道：“董参军去哪儿了？”韩清淤顿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碰上马安生问了，他就得好好告一告董平的状。</p>

他这一肚子话还没说出来，就听马安生自嘲的笑了笑：“哈，我都忘了。董参军每年的正月十四，都是要去净月庵礼佛的。”</p>

“是…是。”韩清淤只觉得自己腮帮子阵阵发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