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第24章 每日百万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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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娱部落是网络娱乐计算体的聚集地，”王不动道，“这是欲望构成的数字领域，是逻辑性最差、最混乱的地方，但是，相对而言，自由度就比较高，所以产生了这些花里胡哨的破烂。从这一点来说，网娱部落要比矿机部落的日子好过些，至少有自己的闲暇时间。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网娱只能搞搞俗得不能再俗的东西，根本不能指望他们搞出什么高技术含量的创新来。从社会效益上来说，他们的贡献是在各行业领域中垫底的。”</p>

胡周注意到游乐场的一角有一顶涂着黑白斑马纹的帐篷，上面挂着一道幡，幡上用娃娃篆写着一行东倒西歪的字——“水墨风q版萌漫”。</p>

过去一看帐篷里头，竖着一尊半人高的泥塑神像，网红脸的造型，没啥特点。</p>

泥像前的香火还算繁茂，不怎么寒碜。</p>

神像两侧张贴着竖写的题词。</p>

左边是“清风徐来”。</p>

右边是“胡言乱语”。</p>

串起来念，可不就是“胡来”么？</p>

想起刚刚摆平的漫画风波，胡周心里有些阴郁。</p>

这一阴郁，一片小小的乌云便飘到了帐篷的上空，淅淅沥沥地浇灌起来。</p>

听那声音跟拉尿似的。</p>

王不动道：“看来这一脉文化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会突出显示。看起来是个画网络漫画的，怎么，你认识？”</p>

胡周果断道：“不认识，也没兴趣认识。”</p>

这划清界限的决然语气似乎很对王不动的胃口。</p>

他说道：“我想你也不至于这么无聊。网娱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浮于人心表面，搞创作的人大多数都只想挣快钱，极少有人沉下心来挖掘一些深层次的东西。”</p>

胡周道：“可不是吗？十个主角八个穿越，桥段没有不装逼的，所谓的爽来爽去，无非就是满足一下底层空虚的灵魂而已。”</p>

听了胡周这一席话，王不动的眼皮不耷拉了，两眼放出光来，说道：“你很有见地啊！说的太对了！畅快使人堕落，只有痛苦才能使人成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规律么？怎么那么多人就是不信，宁可在快餐垃圾中沉沦。”</p>

痛苦使人成长？</p>

想到先前断臂的事，胡周背心一凉。</p>

还是少点痛苦比较好吧？</p>

他敷衍道：“也许是套路化的东西比较容易读懂吧？文化土壤如此贫瘠，金钱和名声都让写八股的给挣去了，谁还会去探索创新？”</p>

“这就是现在的顽疾所在了。”王不动道，“不过，依然有少数人保有创作的初心。”</p>

说着，王不动将胡周带到一洼巴掌大的超级小的水洼边。</p>

胡周低头朝水里张望，没有看到自己的倒影，只看到一片反射的金光。</p>

王不动说道：“这是一眼神奇的井，里头抽出来的水不同寻常。它的代号叫‘命运编辑者’。我查过，是一本在奇点网上连载的网文，叙事结构很新，看得出来，作者有创作硬核科幻的野心。”</p>

胡周道：“硬核不是等同于扑街吗？”</p>

王不动道：“扑街不扑街要看怎么理解了。一本只有一个读者的书，和一本有一百万读者的书，哪个更成功？”</p>

胡周道：“我怎么都想不出只有一个读者的书如何能跟成功扯上关系。”</p>

王不动道：“《合众国五十年荣光》这本书，出版之前只有一个粉丝，但没有人敢说它不成功。”</p>

“为什么？”</p>

“因为它的粉丝刚好是大总统。你说，这本书算成功吗？”</p>

“原来如此，那倒还真不能说它不成功。”</p>

王不动又道：“而那些所谓的畅销作品之所以知名度高，无非是因为它们的审美门槛很低，谁都自以为看得懂，谁都能拿来当谈资，而且创作的路子上又一味迎合观众，这才造就了一部又一部号称堪比名著的畅销书。越是畅销，就越是没个性啊！”</p>

胡周道：“那你说的这本《命运编辑者》成绩如何？”</p>

王不动道：“不温不火。这样也好。最近这段时间神罚者出动得越来越频繁，我看是当局在加强这方面的管制。这种大环境下，低调点好。”</p>

“是该好好管管的。”胡周意味深长道。</p>

这时，胡周注意到一个小丑正趴在地上表演啃骨头。那作态实在令人作呕，胡周投去厌恶的目光。</p>

可对方却报以热烈而欣喜的目光，手足并用，像狗一般快速的爬过来，试图舔胡周的鞋。</p>

“他这是干什么？”胡周道。</p>

“网娱嘛，就是跪舔金主，他这是在向你示好。”王不动道。</p>

俗话说得好，不打笑面人。胡周也想和气应对，寒暄两句之后一拍两散得了。</p>

可这人的吃相实在太难看了，不学做人偏学做狗。这种示好，不要也罢。</p>

“你省省吧！”胡周把脚抽了回来。</p>

那人舔了个空，立刻向前爬了几步，还要努力再舔，胡周再躲。</p>

王不动道：“他只会给你三次机会。你再拒绝一次，他就要对你不客气了。”</p>

“保持鞋面清洁是我的权利。”胡周道。</p>

于是，小丑趴在地上，弓起了背。</p>

“他在学猫吗？”胡周问。</p>

那小丑猛地扑上来，伸手就朝胡周脸上抓。</p>

涂着亮白颜料的脸和血红的大嘴显得格外凶恶。</p>

王不动捏了捏拳头，正要出手阻拦，却见胡周吐气开声，直拳弹踢，抓腕砸肘，一套擒拿打得行云流水，直接把那半人不狗的丑东西丢出五米开外。</p>

小丑脸上挂着不可更改的笑哈哈的表情，眼中却露出凶光。</p>

他从腰间拔出了刀。</p>

“干什么？还想挨揍？”胡周摁响了指关节。</p>

可那小丑却把刀塞进自己嘴里，割开了两边的嘴角，躺在地上打起滚来。</p>

“杀人啦，杀人啦，有人破坏神界尊者降临大典啦！”</p>

胡周：“……”(?｀?Д?′)!!</p>

这这这，这不是无赖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