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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分高低在于亲,没有血缘莫认真。</p>

勇于追求该说是,错走途径反为非。</p>

幼苗需要雨露润,大水猛泼伤身心。</p>

不拉速离茅坑去,误人子弟罪孽深。</p>

想钱敬如君,无望不认亲,可笑夜郎大,自称外公身。</p>

光阴贵如金,浪费吃大亏,小树长成才,园丁付爱心。</p>

闲言且住莫胡吹,先说敲门是何因。上文说道:常大伯给自己做了一大碗青菜拌然麺,剥了两瓣蒜,端出厨房,坐在院里的杏树底下,连吸带咽,一会儿就报销了。</p>

他又按照老习惯,进厨房舀了一碗麺汤,坐在院里慢慢地喝着想着,忽然间又听见隔壁有女人的说话声,听着不像桃花,他以为又是麻叶村的人来了,自己就想过去看看。</p>

常大伯喝了两口麺汤,正准备动身,忽然,这边的大门也被人敲得‘咚咚’直响。他更加确定是麻叶村的人来了,当时心里又气又急:他们,她们还想弄啥哩?莫非,莫非还想找我索赔不成?他手里端的麺汤也不喝了,放在石桌上便朝大门走去。</p>

当他打开大门一看,啊!原来还是那个找女婿的沙二虎。只见他满脸水淋淋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头上的长发更加散乱地堆了一头,两只小眼睛模糊不清,一个大鼻头倒还分明,身上的衣裳一多半都湿透了。看样子,简直跟条落水狗差不多。</p>

常大伯确实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你这是怎么啦?咋能掉到水里去哩?快进来。”</p>

那沙二虎说:“啊呀,天又没下雨,那里有水叫我掉呀!是从皮里出来的,刚才在你这里喝了那么多水,一下子全出来了,嘴都干得说不成话啦。”</p>

常大伯把他领进家里,叫他先洗一下,坐下歇歇再说。那沙二虎看见石桌上的半碗面汤,好像强盗看到了珠宝那样贪婪,什么都不管不顾,走过去双手把碗捧到自己嘴边,一口气全部倒了进去。放下碗,‘呼哧呼哧’地喘了半会粗气,这才洗脸去了。</p>

常大伯看他又饥又渴的样子于心不忍,走进厨房把茶盘里的麺拨进碗里,连小锅里的面汤一块端出来,放在石桌上说:“你好像饿坏了,先吃点再说。”</p>

那沙二虎擦着脸说:“好大叔哩,我,那里有心吃呀!我女婿不见了,我怀疑是被歹徒绑架啦,想报案去实在跑不动了。大叔呀,你看我在这里又没有个熟人,只好找你来了。”</p>

常大伯诧异地问:“怎么,你女婿还没回去?你放心,没有人绑架他,这么好的社会,那里来的绑匪呀?他可能到啥地方游玩去了,你要找他,怎么不叫他儿子,也就是你外孙打电话哩?说啥没有熟人,几个外孙都是五六十岁的人啦,还用得着自己跑着找我?”</p>

沙二虎回头盯着常大伯说:“哎,谁说没有绑匪,一般的农民当然不怕啦。像我女婿这么有名望的人,那就是绑匪绑票的对象。电视上经常说哩,他一定是被歹徒绑了票啦。”</p>

常大伯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对,对,是绑了票啦!那你不叫你外孙打电话报案,跑到这里做啥来了?”</p>

那沙二虎擦着眼睛里才流出来的泪水说:“好大叔哩,别提他儿子啦。两个都不是东西,一个比一个差得远。他爸家里的门到现在还锁着,我估计大事不好,就去找他们想商量报案。谁知道,那两个狗东西都不是人,连门也不让我进。</p>

老大还阴阳怪气地说:‘快走,快走,我这家里穷,买不起空调,这么热的天,要是把你老人家受了热,你那贤婿回来抱怨,我们可吃罪不起呀!’</p>

我就对他讲着道理说:‘看这娃哟,咋连一点礼世都不懂哩?你们虽然年龄比我大点,可是班辈小呀!你就是不好意思把我叫外公,对长辈也该尊敬点吧。</p>

你们好歹也是教授的儿子哩,人常说:‘秤锤虽小压千斤’,你们怎么连这点粗浅的道理也不懂呀?你们对我这种态度就叫‘目无尊长’。懂不懂,简直太不应该啦!’-------。”</p>

常大伯心中暗笑,忍不住打着趣说:“对呀,他爸没在,他们就应该招待你才是。有句成语不是说:‘父债子还’吗,这娃好像不知道啥,你对他们把道理一讲就知道啦。”</p>

那沙二虎连声说道:“不行,不行,好大叔哩,他们简直不可理喻。我讲了道理以后,他们反而说得更难听啦。</p>

那个没有教养的家伙‘哈哈哈’地笑着说:‘嘿!长辈,什么东西吗?还想给谁当长辈哩!屎巴牛立到粪堆上———好大的货呀!真不害臊。’</p>

我当时为了顾全大局,只能忍辱负重,继续耐心地对他们说:‘你们认我不认我咱先不说,你爸总得认吧。他现在有了危险,被歹徒绑架啦,你们快打电话报警吧!’</p>

那个老二竟可憎地说:‘笑话,真是笑话,谁绑架他哩?嘿嘿,要是真遇上绑匪,撕了票才好,还能减轻国家不少负担。叫他活着能做啥?亏了国家那么多钱,全都好过了那些不要脸的臭婊子啦。嘿,叫我们打电话,我们没钱,也没有空——’</p>

我看他两个那怂样子,当时迷惘地说:‘你们,你们这是咋啦?怎么都变样啦?</p>

我当初打听的时候,人家都说教授的几个儿子,对他爸可好啦!个个乖得跟绵羊一样,每天嘘寒问暖、捏腿擦脸,把他爸伺候得舒服极了。他爸想吃啥,他们就不怕千难万险、不怕山高路远、不怕寻人看脸、不怕说长道短,不管是吃喝穿用,样样都管。</p>

还听说他们曾多次走遍名山大川,漂洋过海地为他爸寻找能够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哩。</p>

我经常自己羡慕地说:‘人家不愧是教授教养出来的儿子,个个都是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的好小子啊!今天看你们这不明事理,粗陋不堪的样子,未免言过其实,难道那些说法都是假的不成?’</p>

他那个老二又厚颜无耻地说:‘明给你说吧。不是假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不过,那是以前,我们以前的确对他那么好,那是为了他的钱,是看在那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工资脸上啦。</p>

那时候,就是想叫他活个长生不老哩。因为,只要他不死,天天都有钱;我们不用干,一年好几万;只要有他经常在,每月领钱不例外。生活花费没多少,把钱存起来就能生钱呀!----------。’</p>

老大又争着说:‘是呀,是呀,你也可以想象得到,我们就是养头奶牛,每天辛辛苦苦地喂呀、养呀,打水出粪,挤奶卖奶,又脏又累,担惊受怕的一年能赚多少钱吗?行情好了赚个万儿八千,要是行情不好就赚不了几个钱,有时弄不好还要赔本哩-----。’</p>

老二又争着说:‘对着哩,我们只有把他伺候好,真正活个长生不老,那就永远旱涝保收啦。他的工资可是雷打不动,贼偷不走,啥都不用做,取钱随时有,比养几头奶牛的收入都大。</p>

你说,我们咋能对他不好哩?现在看来,没指望啦,不管我们怎样努力,还是争不过那些不顾廉耻的小妖精,还有你这个没皮没脸的小泰山。’</p>

老大还恶狠狠地赶着我说:‘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就要放狗啦,我的狗可认不得你这个丈人爸。’</p>

大叔呀,他们就这样把我撵出来啦。别说吃饭啦,连口水都没给我喝。你说这娃是人不是人,我,我瞎好也是他爸的岳父大人哩,他们,他们怎能这么对待我呀?-------”</p>

那沙二虎好像是被老师打错了的小学生,两行眼泪又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常大伯看他委屈的样子一时心软,就劝着说:“哭啥哩,饿了你先吃一点,要打电话一会过我老二那边打去。我是一个孤老头子,又不做啥生意,没有手机,家里也没装电话。”</p>

那沙二虎这才看见石桌上放着一碗麺条,他就像几天没吃东西的饿狗一样,‘忽’地一下扑了过去,端起碗连刨带吸,狼吞虎咽地吃开了。</p>

常大伯走过去把他洗了的脏水倒进菜地里,仔细听了听隔壁的动静。这会什么也听不见了,觉得问题不大,等他吃完以后再一块过去,让玉顺打个电话帮他问问。于是,自己又给盆里舀了半盆清水,仍旧放在有太阳的地方晒着,晚上睡觉以前洗澡用。</p>

那沙二虎眨眼之间就把一碗麺条吃了个干干净净,看到小锅里还有面汤,就端起锅‘咕嘟咕嘟’地喝光了。他放下锅,舌头伸出来在嘴唇外边转着圈舔,连一句客气的话都没说。</p>

常大伯看他那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脸,知道没有吃够,无奈地摇着手说:“没有了,这碗麺我是给孙子做的,他今天在我老二家吃饭,不回来了才给你端出来。”</p>

那碗麺条又使沙二虎恢复了元气,嘴一张马上就能流利地说:“大叔,够了,我吃够了。今天真是太感谢你啦,但我没时间多说感谢话。常言道:‘救兵如救火’哩,咱们还是赶快打电话报警要紧,这等事千万耽搁不得,要是迟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p>

常大伯端起石桌上的锅和碗说:“我看不可能是被坏人绑了票。他们一行三个人,就算有歹徒,怎么会连保姆都绑哩?我先把锅碗一洗,咱就过去打电话问问。”</p>

沙二虎着急地说:“唉呀,大叔,洗碗就那么重要吗,救人要紧呀,快放下往过走吧。你说咋不可能哩,那个保姆我见过,虽然没有多少钱,人长得很不错哩。</p>

我女子要不是摊了那么大的底整容,比那保姆还差得远哩。连教授的保姆都当不上,更不用说作夫人啦。那些亡命之徒大都是色中饿鬼,他们把教授的夫人、保姆绑去,夫人可以做压寨夫人,保姆也能给他们洗衣做饭干杂活呀。</p>

这些年来,各地的绑票案件连连发生,好多有钱人出门都带着保镖。我早就给我女婿说过,像他这么有名望的人,就得出钱雇个保镖,时刻都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粗心大意呀!他就是舍不得出钱,把自己不当人,看这回出事了吧。”</p>

常大伯边走边说:“不会,不会,看你说的,那些事都是书上写的、电视上演的,作者编出来的离奇故事。只能调节一下生活,看看热闹,借鉴故事里边的经验教训。你可千万不要当真,世上那会有那么多可怕事。咱们这里都是平川平地,更不可能有什么占山为王的土匪草寇啦。</p>

不过,现在的社会虽然很好,个别坏人还是有的,人常说:‘小心没大错’吗。你想报案,咱马上就过去打电话。”常大伯边说边走进了厨房,给小锅里舀了点水。</p>

沙二虎也跟着走进去继续说:“大叔,你说得对,人常说:‘看到戏上,想到世上。’戏上演的那些故事都是作者编出来教育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知名度高的人物,时时刻刻都要注意哩。</p>

你看我女婿那么有名望,连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硬舍不得出钱雇保镖,这回可能就是大意失荆州。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p>

常大伯很快洗完碗说:“别说啦,别说啦,咱就过去打电话吧。”</p>

常大伯急匆匆地走出厨房,走向大门,沙二虎紧随其后也出去了。常大伯回身把门合上,二人一同向隔壁走去。</p>

这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从西北山的方向升起一大片灰茫茫的乌云,把那火辣辣的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天空顿时暗了许多,随着一阵清风徐徐吹来,那些独霸空间的热空气立刻远避三舍。</p>

天气变凉了,温度降低了,人当时觉得舒服了许多。</p>

二人走到隔壁门前,常大伯正要伸手推门,那两扇大门却及时开了,从里边走出几个人来。常大伯未及开言,沙二虎看到来人,立刻张开双臂,大声呼喊着跑了上去。</p>

“啊!红红,我的娃呀!你们今天可把爸找日塌啦。”</p>

原来从里边出来的人正是雷鸟先生主仆三人,只有桃花一个人跟在后边送着。</p>

这时候的沙二虎精神大振,只见他的脸色好看了,身上没汗了,头发不乱了,衣裳比较鲜艳了,小妖之象不见了。</p>

当他喊着叫着扑向自己女儿的时候,那沙要红急忙朝后退了几步,就势把自己丈夫雷鸟先生朝前推了一把说:“啊呀!是爸来了,老公,快,快叫爸呀!”</p>

那沙二虎一时收脚不住,正好扑到女婿身上。雷鸟先生没有防备,被岳父这突如其来地一扑,竟推得朝后倒去。幸亏跟在后面送客的桃花看得真切,及时伸出双臂,用力掀住雷鸟先生后背,这才使他经受住了这一西式礼节。不然,非摔个仰面朝天不可。</p>

沙二虎急忙缩回双手,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又抬头看着女婿‘嘻嘻’一笑。雷鸟先生卸下眼镜,抬手先把眼睛擦了擦,面对丈人张了几次口都没有出声。</p>

他的太太沙要红,双手抱住丈夫胳膊摇着说着:“啊呀!亲爱的老公呀!见了爸咋不叫哩?有啥不好意思的,谁把丈人没叫过爸呀?亏你还是个教授哩,快叫呀!”</p>

雷鸟先生看看周围的人,又张了张嘴说:“嗯——嗯——你怎么在这里呢?”</p>

沙二虎气呼呼地说:“你,你还问我哩,我找你们都跑了一天啦。多亏遇上了隔壁这位大叔,不,我叫大叔,你应该叫大爷才对。</p>

就是你这位好心的大爷把我拿自行车驮回来,给我吃、给我喝。唉,要不是遇上了你这位好大爷,你爸热也热死了,渴也渴死了,我,我怎么能活着见到你们。红红,你两个快谢谢你们这位好大爷吧,他可是你爸的救命恩人呀!”</p>

沙二虎说着回头一看又说:“啊!人哩,人咋没见了,不会有人绑架老农民吧。”</p>

桃花走出来看了看说:“别谢啦,你说的是隔壁我大伯,可能回去啦。他那人时间要紧,作了好事也不要别人感谢。你们既然见到了,快说你们的事,别管我大伯了。”</p>

沙要红看他爸那双细小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激动的眼泪,就安慰着说:“对啦,对啦,世上的好人多啦,你感动得过来吗。</p>

大热的天,你不在家里凉着,跑来找我们干啥呀?是不是又找你女婿学成语呀?唉,你就是再好学,那也得等天凉了再来呀!这么热的天,看把你热成啥啦?”</p>

沙二虎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面对女儿大声说:“天凉了,天凉了就跟不上啦!今年的玉麦要是种不上,你叫爸和你妈咋过活呀?明年的贷款利息指望啥还呀?”</p>

他女儿沙要红又说:“那你不在家抓紧种秋,跑来学啥成语哩?连轻重都分不清啦。”</p>

沙二虎跺跺脚说:“唉,唉——好娃哩,现在还能顾上学成语。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好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咱现在连玉米种子都没钱买,你叫爸拿啥种呀?”</p>

雷鸟先生忙问:“你们是怎么搞的?我收麦以前不是给过你一千元吗,那就是收麦种秋的钱,你咋能没买玉米种子哩?把钱都弄了啥啦?你们可不能胡乱花钱,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p>

沙二虎用手背擦了擦他那两只小眼睛,接着又说:“好我的贤婿哩,你给了一千元是不假。可是,啥都涨价啦,一千元能够做啥吗?人常说:‘钱到手,饭到口’,光给人家开小麦浇地钱就把一半子用啦。还有化肥农药欠的钱,人家都来要哩。</p>

我和你妈连一点菜都没买就没钱了,更不用说油啦、肉啦的,简直想也不敢想。你还害怕我们胡花钱,我们就是想花也没钱花呀。</p>

前天收麦子的时候,收割机的钱都是人家村长给咱垫的,我只说卖点麦子就能给村长还上。谁知道,麦子没进门就让那家放贷的全拉走了。还说这点麦子只够顶去年的利息,今年的利息要是不还,明年的麦子还要拉哩。</p>

好我的娃呀!咱家可是为了你小两口的幸福才弄得山穷水尽,现在只有指望你们啦。赡养老人也是做儿女应尽的责任,这个明显的道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p>

沙二虎说着说着,两股委屈的泪水,又从那两只小眼睛里不断地往出流。这时候,天色已经到了下午时光,中午那不可一世的太阳好像乏了、累了,早就躲进西北方的黑云里休息去了。</p>

天气完全凉了下来,吃过午饭、睡足午觉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盘算议论着播种包谷的有关事宜。有人看见玉顺门前站着好几个人,就朝这里走了过来,其他的人也都跟着走来了。一霎时,玉顺门前的街道上竟拥满了一大堆人。</p>

正在家里装麦子的四慢叔看到这种现象,放下簸箕就跑了出来,他站在人群后边看不到前边在干什么,急得高声喊着问:“喂,得是耍猴的来了,快敲锣呀,把场子往大的围。”</p>

刚走过来的老蝴蝶说:“不可能是耍猴的,麦子刚收完,包谷还没种上,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出来挣钱。我估计是麻叶村的人又来弄事哩,他们真是太多事啦!”</p>

三快婆洗完锅走出厨房,想和老头子一起装麦子。来到前边一看,老头子已经不见,听到外面人声吵杂,也跑出来看个究竟,正好听到老蝴蝶后边的话,她也不加考虑就大声喊道:“他妈的狗东西,还不是想多要几个钱吗,真真是爱钱不要脸!”</p>

三快婆本来嗓门就大,再加上生气地大声呼喊,里边的沙二虎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以为是谁在骂他,当时气得小眼圆睁,抬起脚就站在玉顺门外的台阶上,仰起头向后边的人高声喊道:“你们谁在后边骂啥哩?我是来问我女婿要钱的,与你们有啥关系哩?真真是岂有此理,没看骂我应该不应该?你们也不想想,我的女儿女婿,难道不该赡养他们的父母亲吗?”</p>

沙二虎站在老蝴蝶前几天站过的台阶上,眼睛瞅着街上的人,十分生气的边说边跺脚,不料一脚踩空,一个趔趄朝人群倒了下去。下边的人急忙躲闪,只有梗二腿脚不便,躲得稍微慢了一点,被沙二虎塌了个正着,两人一同摔倒在地。所幸台阶不高,人倒没有摔伤,却惹得众人一阵大笑,好像看到了一次非常精彩的猴戏。</p>

桃花看到自己门前的人越来越多,急忙从人缝里挤到外面,转着圈向人们大声说道:“乡亲们,没事,这里没有啥事。是东村里的老教授来我家串门子,他的亲戚到这里找他来了,大家都快回去吧。我家啥事都没有,多谢各位乡亲们的关心。”</p>

桃花一连喊了几次,大家终于弄清楚怎么回事,这才从后边陆续散开,渐渐离去。过了好大一会,玉顺门前终于回复了往常秩序,走得只剩了他们翁婿主仆和桃花一个主人。</p>

雷鸟先生看着自己岳父那副尊容甚觉不雅,瞅了太太一眼没有说话。然后慢慢戴上眼镜,无奈地摇摇头,接着挥了挥手杖说:“行了,行了,有啥话回家再说。</p>

看你这样子,丢人都不知道高低,你们也得想法自己挣钱呀!我就那么点工资,生活够紧张啦,你们怎么能全靠我呀?唉!我,我摊上你们这种亲戚,真是倒霉透啦,有福也享不成。”</p>

这位雷鸟先生的话音未落,抬脚就走,太太沙曌红还是挽着他的胳膊紧紧相随。那个保姆跟在后面又要撑伞,桃花拉了她一把说:“不用撑,一点太阳都没有啦。”</p>

保姆抬头看了看天,又回头对桃花笑了笑,合住伞跟在主人身后。走在最后的是小泰山沙二虎,嘴里还在不断地嘟囔着:“看他那怂样子,嫌丢人,到底连声爸都没叫。叫个爸有啥丢人的,你虽然年龄比我大,但娶了我女作太太,我就是你的岳父呀!年龄虽小,班辈到这里啦,秤锤虽小压千斤哩。女婿就跟儿子一样,我们只有一个女子,也就嫁了你这么一个女婿,我们不靠你靠谁呀?还说不能全靠你。啥话吗,就不像有学问的人说的-------。”</p>

他们一行人渐渐去远了,沙二虎那些‘至理名言’也听不到啦,玉顺门前的一幕好戏终于谢幕了。桃花这才掩住大门,走进厨房干她自己责无旁贷的事情。</p>

常大伯工作繁忙,对他们翁婿相见的场面不屑一顾,他也不想听那些无聊的谈话内容,没时间看那些乏味的表演水平。当他看到雷鸟先生主仆出来的时候就回家囤麦子去了。</p>

玉顺比常大伯还离开得早,他只把雷鸟先生送出客厅就进去了,对自家门前发生的一切不睬不理、不闻不问,一个人不言不语地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背靠沙发后背,头枕靠背上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对外面的一切没有丝毫感觉。</p>

这样说来,难道玉顺的元神出窍了不成?他可是肉体凡胎,没有那种特异功能。他的灵魂是被雷鸟先生今天来说的一席话勾走了,使自己陷入到深沉地回忆之中。</p>

桃花在厨房里涮锅洗碗、收拾灶具,脑子里则想着雷鸟先生的夫人、岳父、岳母,一家人的所作所为,为他们不值,为他们惋惜,为他们痛心,为他们不住地感叹着。 正是:</p>

可 叹 二 虎 一 家 人 , 夫 妻 女 儿 三 口 亲 ,</p>

躬 耕 持 家 多 甜 美 , 却 要 拔 掉 农 民 根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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