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回遭报复老蝶折双腿 遇事故小女断单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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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乾坤金光照，暗暗角落有黑道。</p>

暴徒贪官结成火，告状老者遭恶报。</p>

救死扶伤父母心，多种服务为钞票。</p>

但愿金猴常奋起，澄清玉宇尽欢笑。</p>

小民没依靠，安分守空校。山大生鬼怪，僧道在寺庙。</p>

祸福难预料，偶遇多奇妙。受伤住医院，正好两关照。</p>

闲话多说不需要，先讲脑梗为啥叫。上文说道：胖媒婆害怕天热，起得很早，来到玉顺门口，天刚破晓。街道上没有行人，狗也没咬；路两边大门关着，人未睡好。常大伯上了小车以后，胖媒婆又叫玉顺同往。</p>

玉顺迟疑着说：“他两个领结婚证，你把我拉上算怎么回事吗。”</p>

胖媒婆说：“你去就当给我作伴哩，没有你，叫我跟两个老木头咋办呀？他两个进过食堂吗，他们知道食堂里的饭怎么吃吗？”</p>

玉顺磨蹭着不想去，胖媒婆坐在车里就是不走。玉顺无奈，只好慢吞吞地准备上车。胖媒婆看着两边紧关的门问：“你村里的人咋还没起来？”</p>

玉顺说：“这是正常现象，最近天气热啦，晚上都在外边夏凉，直到后半夜才进屋睡觉。早上屋里凉快，都想多睡一会，地里打了药也不忙啦。”</p>

胖媒婆催着他说：“那你快走，下午就回来啦，跟上疼老婆。”</p>

玉顺一条腿刚踏进车，就听远处有人高声大喊：“不好啦，老蝴蝶被人拖走了，都快起来撵人去。出了大事啦，大家快点起来呀！”</p>

玉顺和车里的人一齐朝喊叫的地方望去，就见那边有两个人急急跑来，玉顺一眼认出是村里的梗大、梗二。梗大大踏步地在前边跑着，两只手不住地摇着。梗二在后边叫着喊着、颠着闪着，看样子，好像真的出了事啦。</p>

常大伯急忙下车，二人快步向二梗迎去，很快就来到梗大跟前。这个梗先生双手乱摇，嘴里呜呜呀呀，一句也听不清楚。</p>

玉顺大声说：“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了啥事啦？”梗大还是比划着说不明白。常大伯大步跑到梗二跟前，玉顺也撇开梗大向梗二跑来。</p>

梗二喊得声都哑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追，快撵呀！老，老蝴蝶被人拖走啦，先救人要紧。几个人拖着老蝴蝶朝村外走，说是要折蝴蝶翅膀，修理他哩。我两个拦不住，就打电话报了警，村里人都没起来，警察也没见来，咱们快追吧，迟了老蝴蝶要吃大亏。”</p>

常大伯和玉顺同时向胖媒婆招着手喊：“喂，快开过来吧。”胖媒婆也听到出了事，‘嗖’地一下便把车开到跟前。</p>

玉顺说：“鸳鸯，没办法，碰上了，救人要紧，先追人吧。”</p>

胖媒婆大声说：“废话少说，我都听到了，快上来吧。”</p>

常大伯和玉顺、梗二都上了车，胖媒婆没有再说油钱的话，而是加大油门，这辆宝马车如飞似电，‘嗖、嗖、嗖地向村口奔去。</p>

可惜没跑多远，车身便剧烈地颠簸起来。胖媒婆不得不放慢车速，这匹名牌宝马顿时失去了用武之地，只能像乌龟似的慢慢爬行。</p>

坐在车上的人干急没办法，常大伯和玉顺心如火焚，扒着两边的车窗往外看。坐在前边指路的梗二急得头上冒汗，双手抖颤，眼睛直朝前看。</p>

好不容易爬过那段烂得厉害的路面，胖媒婆按照梗二指点的方向，继续加速前进。刚上大路不久，四双眼睛都看见远处有辆黑色小车，两个壮汉把一个人按在小车前面，他们眼睁睁地看见那辆小车从人腿上轧过。</p>

这辆车上四个人的惊叫声，正好压住了那个被轧者的惨叫声。胖媒婆把车速加到了极限，这辆宝马像疯了似的向那辆黑车冲去。</p>

两个壮汉已经躜进小车，那辆黑车像头受惊的恶狼，‘嗖’地一下急窜而去。胖媒婆绕过被轧之人，紧追不舍，两辆车像赛车似的向前狂飙。</p>

常大伯扒住前边的靠背大声喊：“记住车号，先救人要紧。”</p>

玉顺也急着说：“赶快回车看人，先把人拉到医院抢救。”</p>

坐在前边的梗二说：“记住了，记住了，我把车号记住了。”</p>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胖媒婆说：“要不是你们喊叫，我非追上狗日的不可。我就不信，我这车还跑不过那车，便宜了狗日的。”</p>

常大伯说：“追上了又能怎样，指望咱们这几个人能抓住吗？只要把车号记住，让警察去抓，咱们得先救人，不能把抢救时间耽搁了。”</p>

梗二接着说：“是呀，就凭咱们这几个人，追上了还得增加受伤的。”</p>

胖媒婆调转车头，眨眼间就回到老蝴蝶跟前，车还没有完全停稳，玉顺和常大伯急忙下车看人，梗二和胖媒婆也随后下车。</p>

老蝴蝶四平八稳地仰面躺在路上，一动不动，身上没有伤迹，鼻下尚有气息，脸色宛如白纸，眼睛一个不睁；微微张开的嘴唇血丝全无，稀稀疏疏的牙齿狠狠地咬着。两条细蒙蒙的胳膊，弯曲着伸在公路上；一双干巴巴的手掌，紧紧地攥成两个瘦拳头，仿佛还在使劲挥动。</p>

可怜他双腿平平地贴在公路上，腿上花绸裤的膝盖部位，渗出来的血迹还在继续扩展，把黑色的沥青路面，染得鲜红鲜红，特别刺眼。</p>

二人大声呼唤，他却好像睡得不省人事，一点反应也没有。</p>

太阳悄悄地躲在远方的地平线下，它仿佛不愿看到发生在人世间的悲惨景象，故而磨磨蹭蹭、迟迟不肯露面。</p>

常大伯心如火焚，左手捉住老蝴蝶一条胳膊，右手从他脖子底下伸了过去，扶起上半身放声喊道：“老伙计，你一定要撑住哩！”</p>

玉顺赶快抱住老蝴蝶的双腿说：“快，抬上车往医院送。”梗二双手托住后背，胖媒婆也帮着手，一起把人抬到车上。常大伯让梗二和自己上车去医院，玉顺留下报案，找干部，先不要给老蝴蝶的老伴说。</p>

玉顺把自己身上的钱全掏出来说：“对，就这么办，这点钱你先拿着快去医院。现在的医院治病救人，其首要条件就是这个，没有钱的病人，再严重也不会救。我找到村干部后，就会带着钱到医院去找你们。”</p>

常大伯和梗二上车坐好，玉顺看着胖媒婆未及开口，胖媒婆先说：“你别说了，摊上这种事，不管高兴不高兴都得去呀？”</p>

胖媒婆话未说完，这辆宝马车就像李颜荣骑的火焰驹一样，朝县城方向狂奔而去，把路旁的花草树木、车辆行人，一股脑儿地抛到后方。</p>

常大伯坐在车上看看老蝴蝶，又看着梗二说：“你们不是早报了警吗，警车怎么还不见来？他们要是及时赶到，这种惨不忍睹的案件或许发生不了。老花这人不到黄河不死心，给他咋说都不听，这回可吃大亏啦。”</p>

梗二说：“他们这些黑帮团伙势力可大啦！不论是公安局还是派出所，都有他们的眼线。他们要在啥地方作案，提前就把招呼打了，接到那个地方的报警电话，故意磨磨蹭蹭，好让歹徒有机会逃走。”</p>

胖媒婆开着车说：“唉，只怪你村里那些路太烂。如果没有那些烂路，咱们早到几分钟时间，他们也把人轧不了。”</p>

常大伯痛心地说：“他就是为了那段烂路，才到处跑着告包工头，没想到竟会遭到这么恶毒地报复。唉！这伙人太恶毒了，真是惨无人道呀！可怜他这么大的年纪，瘦骨伶仃的，还要受这种洋罪哩。”</p>

公路旁的村子里死了人，架在楼顶上的高音喇叭放出的哀乐声，佈满了附近的农田村庄，覆盖了方圆几公里的地方。</p>

突如其来的起灵炮声飞出村中，一直冲上兰亮兰亮的高空；惊开了睡觉人的眼睛，惊飞了长羽毛的鸟鹰。就连天上的神仙们，也仿佛睡眼惺忪，诧异地俯视着芸芸众生。公路上还是飞驰的车速，把空气变成了呼呼的疾风。死了的人就要埋进深坑，没死的仍然来去匆匆。东方的红太阳冉冉而升，歹徒的车和人无影无踪。送葬的孝子们大放悲声，迎亲的新郎官喜气盈盈。人世间到处是绿绿红红，有硝烟无战火太太平平。满世界看不见黑雾妖风，谁料想暗地里暴徒行凶。眼看着老蝴蝶伤势不轻，双腿断翅膀折怎么飞升？可怜他年迈苍苍一老翁，从今后要靠轮椅度残生。</p>

常大伯看着没有知觉的老蝴蝶心如刀绞，然而，他这个智多星又能做什么哩？只有连连叹气，希望车速能快尽管快，能早尽管早。</p>

胖媒婆走路不行，开起车还算不错，没用多大功夫便平安地进了医院大门。里边车多位少，地方难找，好不容易，把车停好。</p>

三人一起动手，急忙把老蝴蝶抬进急救室。有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说：“你们应该先去挂号，怎么把人抬进来了？”</p>

常大伯着急地说：“同志，我们这是突发事件，就不用挂号了吧。”</p>

另一个医生说：“急诊室就是要挂急诊号，你不挂号我们也不好办。”</p>

常大伯说：“好，好，我这就去挂急诊号。同志，麻烦你先救人吧。”</p>

医生大概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老蝴蝶说：“这老婆伤在腿上，只是昏迷过去，没有生命之忧。用不着急着抢救，让他这样多睡会还不受疼。”</p>

胖媒婆想走，又觉得不好意思，她就主动地说：“你两个在此护理病人，我去挂号。”常大伯感激着说：“多谢，多谢，今天多亏了你呀！”</p>

胖媒婆摆摆手走出急诊室，常大伯和梗二把老蝴蝶放到床上，开始给医生讲说事发经过，医生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们只管治病救人。过程不在我们的业务范围之内，就不用讲了吧。”</p>

另一个医生说：“这老婆像是粉碎性骨折，非住院治疗不可。一会先去拍个片子，然后再办理住院手续，最少得缴一万元的押金。”</p>

常大伯说：“同志，我们这是突发事件，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不过，请你放心，他这也算是因公负伤，钱很快就会送到，你们尽管放心救人。”</p>

梗二也说：“是呀，你们快救人吧。他虽然昏迷不醒，血还在流着。你看他这么瘦的身体，能有多少血吗？流完了人就死啦。”</p>

那个医生又说：“不咋，到我们这里就放心吧。药品血浆，应有尽有，失血再多也不怕。她现在不是挺好吗，没知觉就不知道疼痛，苏醒过来还要受难过哩。像你们这种情况，可以灵活灵活，我给你开单子、拍片子，办理住院手续。钱不够不要紧，有多少先缴多少，安顿住下便于治疗。”</p>

常大伯把玉顺给他的钱和自己的钱全部掏出来，数了数一共只有一千六百多元。医生说：“再凑凑，瞎好凑个整数好说话。”</p>

常大伯看看梗二，梗二摆摆手说：“没有，我身上只有十来块钱。”</p>

胖媒婆挂号回来看到这种情况，就在自己身上摸出几张红票子说：“我身上还有四百元，昨天回家忘了掏，正好给你们凑上。”</p>

常大伯接过她的钱说：“谢谢，你这钱我一定给你还。”</p>

胖媒婆说：“现在还说那种话。看样子，你们今天的事可能办不成了。我在这里帮不上忙，还是先走吧，回去还有好多事哩。”</p>

常大伯说：“那你先走，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今天真是太谢谢啦。回去多绕点路，麻烦你给柳枝说说，省得她在家里等得着急。”</p>

胖媒婆答应着走出急诊室。医生问清病人的姓名、年龄、地址、性别，开着单子说：“他怎么是个男的？我还当是个老婆哩。老汉穿着花衣裳，真够奇怪的。你们先去拍张片子，回来再去缴钱，办理住院手续。”</p>

常大伯拿着医生开的单子，抱起老蝴蝶的身子，梗二抬着双脚放到担架上，艰艰难难地抬到放射科拍了片子，又把人抬回急诊室，让梗二陪着病人，自己拿上医生开好的住院证去缴钱办手续。当他办完手续回来，医生已经检查完毕，让他们把人抬到住院部去。</p>

三伏天的早晨也不凉快，常大伯和梗二又热又累，早就汗流浃背，身乏腿困，好不容易把人抬到住院部楼下，已经气喘吁吁、精疲力尽啦。</p>

二人把老蝴蝶放在楼下的地板上喘了会气，常大伯拿着住院证一打听，骨科住院部还在五楼上边。天哪，咋上得去哩？两个人都傻眼了。</p>

梗二抬头看着那一级级楼梯说：“这可咋办呀？咱两个怎么弄得上去，我这腿实在拉不动了。早知这样，刚才先不叫胖媒婆走。”</p>

常大伯说：“不叫走又能怎样，她那么胖的身体，自身都不可能上去，更不用说抬人啦。咱先缓口气，坐下歇歇，总会有办法的。”</p>

两个人早上一口没吃，又出了不少汗水。这时候又饥又渴、狼狈不堪，就像两头生产队刚下套的瘦牛，坐在楼梯台上呼呼喘气。</p>

这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走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娃，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老蝴蝶，再看看坐在楼梯台上的两个人。常大伯以为她要上楼，急忙起身让路。那姑娘开口问道：“大叔，你们是要上楼住院哩？”</p>

常大伯说：“是呀，你们医院怎么把骨科设在五楼？我两个老家伙，他还是个脑梗，腿有残疾，空人上楼都不容易，怎么把病人弄得上去？”</p>

那姑娘笑容可掬，温柔又和气地说：“大叔，别急。到这里啥都不怕，我给你找几个人抬上去。”</p>

梗二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竖着大拇指朝前闪了几步。</p>

常大伯也激动地说：“好啊！好啊，那就多谢你了。姑娘，你真是个大好人呀！今天可给我们把大忙帮了，我们将感激不尽。”</p>

二人正高兴着，那姑娘却伸出手说：“不客气，不客气，我也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项服务价钱不贵，只要三百元，人马上就能到。”</p>

梗二不闪了，常大伯瞪眼了，他们现在连三十元也没有了。常大伯啥话没说，只向那姑娘摇了摇手，又和梗二坐在台阶上。</p>

那姑娘向前一步又说：“唉！你们农民就是可伶，做啥都搞价哩。好，我今天就以慈悲为怀，发发善心，对你们也实行惠农政策，给二百算了。”</p>

常大伯还抱着希望说：“姑娘，这位伤者事出突然，家里送钱的人还没有来，我们身上的钱都缴了住院费，当时没钱。你能不能先叫人抬上去，安顿住好，等家里的人来了，我保证给你把钱补上。”</p>

那姑娘不等他说完就连连摇着手说：“不行，不行，现在的人，干活都是现兑现，没有人会弄欠账的事，你们没钱那就不好办了。”</p>

梗二从口袋掏出十来块钱说：“我这里还有点钱，你先拿着帮帮忙吧。”</p>

那姑娘瞅了一眼说：“那也叫个钱，哼，帮忙，帮忙，你还是自己找人帮吧。我可没本事找到那些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当代雷锋。”</p>

那姑娘说着扬长而去，常大伯看老蝴蝶还是那么安静地躺着，他又抬头看着楼梯，咬咬牙说：“兄弟，咱就不能把人撂在这里，还是自力更生吧。来，我捉这条胳膊，你捉那条，帮我揹到背上，你在后面抬着脚。不怕慢，单怕站，咱们不用看她的脸，慢慢就爬上去啦。”</p>

梗二遵照常大伯的吩咐，帮他把人揹到身上。常大伯一只手捉着老蝴蝶两个手腕，一只手扒着楼梯栏杆，一步三哼；梗二在后面使劲托着双脚，三摇两闪。他们就这样一级一级，一台一台地向上慢慢爬着。</p>

常大伯额头上的汗珠像雨点似的落在台阶上，给那一层层水泥台阶留下了片片水迹；梗二在后面哼哧、哼哧地喘着说着：“加油，加油，能叫挣死牛，不要停住车。老常哥，撑住呀，你可要撑住哩！”</p>

他两个把老蝴蝶就这样驮着托着、哼着闪着，硬挣着往上爬去。好不容易上了三层，常大伯精疲力尽、浑身没劲，一只手把住楼梯扶手缓了口气，又咬紧牙关，继续前进。刚到四楼中间，只觉得一阵心慌、欲呕欲吐，眼前直冒金星，双腿酸软难蹬，眼看着摇摇欲坠，惨剧又要发生。</p>

就在这紧要关头，从上边下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手里提着个空电壶走到这儿，看见有人上来，急忙驻足躲闪，靠紧旁边站着让路。</p>

小伙看到常大伯的情况不妙，说了声“大叔莫急，我来帮你。”</p>

常大伯未及开言，小伙就把手里的电壶放在楼梯台上，拧过身，腰子往下一猫，双手向前一伸，又说声“大叔，放手。”常大伯顿觉轻松，不由自主的松开双手，梗二也放开双脚，老蝴蝶便稳稳地到了小伙手臂上。</p>

常大伯背上减去压力，当时轻松了许多，迅速站直身子，万分感激地看着小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梗二也啥话没说，只对小伙咧嘴笑笑。</p>

那小伙双手捧着老蝴蝶，好像捧着个婴儿那样轻松，踏、踏、踏地朝楼上走去。常大伯提起小伙放下的电壶随后跟着，梗二渐渐拉开距离。</p>

他们终于上到了整个医院的最高层，骨科五楼。常大伯拿着住院手续找到医护办公室，医生看了看说：“这么严重的粉碎性骨折才缴了两千元的押金，看来，你们农民的地位当真提高了，做啥都能得到优惠。”</p>

常大伯说：“他这是公伤，事发突然，未及带钱，村主任很快就送来啦，你们尽管放心治吧。”</p>

护士把他们领到病房里，安排了一张闲着的床位，小伙这才把老蝴蝶平平地放在光床上。常大伯感激着说：“小伙子，多谢你了，你有事快去忙吧。今天要不是遇到你，可能还得几个人住院。”</p>

小伙说：“大叔，我的事不急，啥都安顿好了，你们这儿的事还多着哩。我路熟，可以帮你们跑跑。你太累啦，赶快坐下歇歇。”</p>

常大伯这时就像晒干了的葱、断了电的灯，挺不直、亮不起啦。不知对小伙说啥才能表达自己心情，只好连声说着：“谢谢，谢谢------。”</p>

梗二这时才一摇两闪地走进病房，往床上一坐就不动了。小伙到医护办公室办完手续，又拿着单子，到底楼库房里领来了被褥、床单、枕头、电壶、便盆之类的东西回到病房，放下手中东西就把老蝴蝶捧了起来。常大伯和梗二迅速把床铺好，小伙又把老蝴蝶放到床上。</p>

这时候的老蝴蝶没有一点犟劲，任你怎么摆布，始终一声不吭，头下垫着枕头，身体一动不动，仰面躺在床上，仿佛进入化境。</p>

几个人在病房里收拾完毕，常大伯叫小伙坐在床沿上歇歇，小伙还没坐下，进来几个医生护士问：“喂，那个是新来的病人老蝴蝶？”</p>

常大伯和梗二让开床沿说：“这不是吗，还在床上躺着。”</p>

一个医生拿起刚拍出来的片子看着，另一个医生检查了一下受伤的双腿说：“这怪人伤在腿上，看着虽然严重，离五脏部位远着哩。身上没见有伤，怎么还不苏醒？按道理早该醒过来啦，先打几天吊针再看。”</p>

那个看片子的医生说：“可能头里边也有问题，这张片子只照了腿部，骨折部位都不太清晰。我看应该做个磁共振，把腿部、头部、胸部都拍上，只有把病检查清楚了，才能正确地制定治疗方案。”</p>

检查的医生马上写了张单子说：“赶快把人抬下去作磁共振吧。”</p>

常大伯的脑袋‘嗡’地一下又木了，接住单子颤颤抖抖地说：“怎么，还要下一楼去，我们刚从那里爬上来，你们这不是整人吗？”</p>

梗二也颠了两下说：“我两个上来下去不容易，为啥不做完了再上来？”</p>

那个医生不但没有生气，而且和蔼地说：“你两个老先生好像没住过院，啥事都得有程序，都要按部就班的来哩。这就和每天早晨起床穿衣一样，必须先穿上衣，再穿裤子；你要是光着身子先穿裤子，那就是违犯常规，容易感冒。所以说，住院看病，也必须有一整套系统工程。”</p>

另一个医生不耐烦地说：“哎呀，别啰嗦啦，给他们讲那些话能顶啥，农民知道啥叫系统工程。赶快拍片子去，再磨蹭就会耽误治疗时间。”</p>

常大伯对医生的至理名言无话可说，这个和粪土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农民，怎么会懂得那么高深的理论？他看看单子，再看看梗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