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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大伯看到这种情况当机立断,马上大声宣布:“大家休息一个小时。”</p>
人们呼啦一下涌过来把两个姑娘团团围住,像看珍稀动物似的看着。有人惊奇地说:“记者,记者怎么跑出来打工哩?”</p>
三快婆站在他们跟前大声说:“记者就记者吗,还鬼鬼祟祟地装成打工的,搞啥秘密活动哩?不怪常听人说:‘现在的记者都跟特务一样。’原来这话是真的,你们到底干啥来了?还不给我老实交代。”</p>
一个姑娘朝大家点点头说:“乡亲们,我们是省电视台,社会调查栏目组的实习记者。刚参加工作不久,没有经验,今天下来打工就是想体验一下生活,认识一下农村,没想到影响了大家工作,实在对不起呀。”</p>
另一个姑娘也说:“乡亲们,我们就是想熟悉农村生活,掌握实际资料。没有说明身份是不想惊动大家,便于接触,实在没有什么可交代的阴谋诡计。还望乡亲们不要产生戒心,畅所欲言,有什么真话、实话就说出来。我们虽然没权解决实地问题,却能把舆论造出去。”</p>
常大伯让大家坐下歇歇,喝点水再干。一个姑娘把自己的挎包提过来,从里面取出饮料、矿泉水让大家喝。三快婆说:“你们别让了,自己喝吧。我们农民有开水就行了,从来不喝那种玩意。”</p>
另一个姑娘从挎包取出相机说:“乡亲们,既然知道了,我就给大家拍几张照片,留个纪念,不知各位乐意不乐意?”</p>
农村人对照相兴趣不高,梗二不大热情地说:“照相是你们的自由,想照就随便照吧。我们农村人,模样不咋样,拍得再多也不值钱。”</p>
那姑娘说:“说啥值钱不值钱,咱又不想卖钱。我们来了一趟,作个留念也是必要的。这样实地的田间照片,说不定还有用处。”</p>
姑娘说着看看现场,从不同的几个角度拍了几下又说:“我们回去洗出来以后,一定抽时间给大家送来。”</p>
现场的人似乎都不在乎,没有想说话的人。只有梗大一个人咿咿呀呀地说着没人理解的语言,就是学过外语的记者也听不明白。</p>
梗二连忙翻译着说:“他说想照张单个像,不知能行不能行?集体像送不送都能行,我们没有多大用处,单个像还能解决点实地问题。”</p>
一个姑娘好奇地问:“集体像有纪念意义,要单独像有啥用处?”</p>
梗二解释着说:“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些脑梗都是有今没明的人,前几天就把一个突然死了,灵堂上要放张照片却没有。农民轻易不照相,死了也不整容,照张相片一脸的痛苦状,难看极了。他儿子没办法,只好把他爸的身份证拿到照相馆,要求把身份证上的照片放大一张,人家开口就要一百元。唉,人到哪一步有啥办法?再贵都得出呀!他想提前照张相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没有,让儿女们多花那些冤枉钱。”</p>
梗三接着说:“这话说得是呀,前几天村里来了个照相的,我想照一张做好准备,搞了一整价也没弄成。那人的心太重啦,咋说都得几十块。我们有几十块钱就要先办非办不可的紧事,咋能舍得照张相片放着?”</p>
姑娘听得眼眶有点湿润,连忙擦了一下说:“能行,能行,我给大家每人都照一张,回去放大、洗好送来,一分钱都不要。”</p>
现场的老年人激动得脸上有了笑容,个个站起身往前走。姑娘瞅了瞅地形,先叫梗大正好衣冠,端端正正地坐在一个坟头上。姑娘调好焦距,给大家一个接一个照着,不大一会,地里干活的老年人就照完了。</p>
三快婆这回却没起带头作用,她坐在远处一动没动地看着。另一个姑娘叫着她说:“老婆婶,就剩你一个了,咋还没动哩?快去照呀!”</p>
三快婆站起身说:“我不紧,可能当时死不了。我担心我老汉死得早,想麻烦姑娘给我老汉照一张。他没在这里,我不好意思照两个人的。”</p>
梗二插话说:“那可不一定,我看我四叔要比你活得时间长哩。他迟早走路慢腾腾的,往哪头走当然也慢了;你迟早走路跟刮风似的,往那头走当然也快得多。快叫给你照吧,说不定明天就能用上。”</p>
三快婆追着梗二说:“好你个死梗二,老盼我先死哩,我活着碍你啥事啦?我再快都没有你死得早,咱两个就看谁吃谁的菜馍呀!”</p>
那个姑娘笑着说:“大婶,你照吧,有啥不好意思的,下午收工回去,我再给大叔照一张便是。你村里的老年人,谁想照都行,不麻烦。”</p>
三快婆照了以后站起身,朝四面看了看大声喊:“老常,老常,咋不见老常啦?大家快找找吧,就是他和柳枝还没照哩。”</p>
常大伯从附近一个坟头背后站起来说:“我在这里栽几个苗,不用找。柳枝回去啦,你们照完就行了,我从来没照过相,今天也不照。”</p>
三快婆大声说:“你咋不照哩?这条路谁都得走,你老常就是再能,不死还是不行,迟早非走不可。快叫给你照吧,人家姑娘不要钱。”</p>
常大伯说:“死是要死的,不一定非要照片不可。我觉得那事不重要,有没有都是一样的死哩,放张相片有啥用处?各人的形象都在自己儿女心里刻着,至于别人吗,见不见你的尊荣都无所谓。”</p>
那个姑娘说:“大叔真是有识之士,见解的确与众不同。我觉得相片还是有作用的。陵园里每块墓碑上都有照片,起码能起到不会弄错的作用;家里的灵前有张照片,祭奠的亲友都能见到老人的音容笑貌。”</p>
常大伯笑了笑说:“姑娘说得也对,花了钱当然能满足自己的心里需求。实地上都是无所谓的,记错了能怎样,记不错又能怎样?我觉得无关紧要,父母对儿女的大恩大德天高地厚,有没有照片都是一样的。”</p>
另一个姑娘说:“大叔出言不俗、看法独到,真是位高人呀!请问大叔,改革开放这些年了,你觉得农村还有没有急待解决的社会问题?”</p>
常大伯说:“什么高人低人,你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普通农民而已。你提这个问题太大了,总而言之,改革开放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只用翻天覆地四个字很难一言以蔽之。至于急待解决的问题吗,任何时候都不会少。根据目前的局势看来,最为突出的焦点,就是农民的社会养老问题。各种人退休了都有养老金,只有农民一点没有,完全成了儿女们的负担。这个问题如果能够解决,农民的心理就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啦。心理平衡了,一切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达到真正的和谐社会。</p>
姑娘点着头说:“不错,农民养老,的确是存在于社会上的一大难题。国家一直都在考虑,研究着这个问题,去年已经有了初步框架,并在一些地区作了试点,今年就可以全面推行,你们这儿大概在六七月份。”</p>
梗二忙说:“这话我听说啦,是什么捆绑式的。先要自己的儿女媳妇缴了养老金,才给他们的老人每月发上一点,不缴钱就没有。”</p>
三快婆说:“不给就不给算啦,还叫儿女先缴钱,这不是拿自己的拳头绕自己的眼吗。儿女们有钱不会自己给自己的父母,为啥还要缴上去,再由国家往下发,脱了裤子放屁,多费一道手续。国家给干部发那么多钱,怎么没叫他们儿女缴钱,给农民多少发点就心疼啦?”</p>
另一个姑娘说:“你们说得不全面,理解得也不正确。具体政策是这样的,往后的工人干部在工作期间,每年都要给自己缴一部分养老金,将来退休以后,才能按月领退休养老金。农民缴钱不是给父母缴哩,也和工人干部一样,是给自己缴哩,自己到六十岁以后,也和干部一样领钱,年老的农民不缴钱就可以领取养老金。</p>
今年的具体做法是以家庭为单位,比如说,你家有两个年轻农民,也有两个老年农民,年轻人每人全年只缴二百二十五元,两个人就是四百五十元,缴了就可以给两个老年人办养老证,每人每月最少领取八十元的养老金,一年就是九百六十元,两个人全年领一千九百二十元。即便是换,四百五换一千九百二,那也是划得来的。</p>
何况年轻人缴的这四百五是给自己存着,他们老了以后领的养老金,远远不是八十块钱了。这个数字是最低标准,不是一成不变,随着当地的财政增长而逐步提高,或许可以涨到几百,甚至过千。”</p>
三快婆忙说:“同志,听你这么一说,人心里一下子亮堂多啦。我家只有两个老家伙,没有一个年轻农民,不缴钱能领钱吗?”</p>
那个记者说:“你家只有两个老年人,不用缴钱就可以办养老证,一个月最少能领一百六十块钱。快了,你下半年就不怕照相没钱啦。”</p>
在场的老年农民喜形于色,有人大声感叹着说:“啊!感谢老天爷呀!你终于睁了眼啦。咱农民总算见到国家的钱啦,这才有点平等的意思。”</p>
常大伯说:“感谢也应该感谢国家、感谢政府领导。老天又不给你发钱,你谢老天干啥呀?国家白给农民钱也不是第一次,这几年来,不但一分钱不向农民要,还给这样那样的补贴。自古以来,天下的农民,谁经过今天的好社会,好政策、好日子呀!这次再解决了养老难题,农民还有什么不平衡的,能不衷心地欢呼伟大、英明、正确的共产党万岁吗!”</p>
梗二走到记者跟前,像孩子似的说:“喂,同志,一个月八十块钱有点太少。现在干啥都兴搞价、拿回扣哩,你看能不能再加几个?”</p>
三快婆推着他说:“去,去,贪心不足,娘娘婆好了还想乱摸哩。多少给几个就很不错了,还搞价拿回扣的,你想叫人家姑娘犯错误呀?”</p>
梗二又说:“去你的,人家姑娘正在人路上走着,我咋能叫犯错误哩。现在都那么搞,办事的人拿点回扣理所当然,不犯错误。”</p>
那个记者笑着说:“我们不过给大家宣传一下政策,不是发钱的人。你又是搞价,又是回扣的,即便真有回扣,我们也拿不上呀。这位大叔真有意思,有啥意见、啥问题尽管说,我们解决不了也可以向上反映。”</p>
三快婆忙说:“姑娘,他是耍怪哩,说句笑话而已,你们别当回事。这么好的社会,谁还能有啥意见?往后,一个月再有八十块钱的养老金,那就相当不错啦。我老汉的相片不用麻烦姑娘了,你们快去忙自己的。”</p>
一个记者说:“没事,能和大家多聊聊就是我们的正事。今天耽搁了你们的工作,实在过意不去,咱们还是快干活吧。”</p>
另一个姑娘说:“别急,大叔刚才说了第一个急待解决的问题,后边一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急待解决的问题,咱再听听。”</p>
另一个姑娘说:“可是,咱们在这里会影响大家干活。这么多的人都是出钱雇来的,要是停得时间长了,大叔给人家的工资咋算哩?”</p>
常大伯正要表态,三快婆抢着说:“这有啥哩,我今天不要工资,专门陪你们说话。喂,凡是打工挣钱的,马上开始干活,休息这么长时间不扣工钱,大家干快一点就出来啦,不想挣钱的人就可以过来说闲话。梗二,你拿笔记人,从现在开始,干活的人记名字开工钱,不干活不记。”</p>
梗二像个听话的三好学生,马上取出纸笔,挨个记着干活的人。大家又开始工作起来,两个记者周围只有三快婆、常大伯和老山头两口子了。一个记者从挎包里取出纸笔,不知在写着什么。</p>
常大伯说:“这里条件不好,啥都没有,咱们还是回去说吧。”</p>
一个姑娘说:“不,不,这里挺好的,我们就是领受田园生活来的。最近正是春游旺季,人家都去了名山大川、城市海滩、公园湖边、庙宇尼庵,去看奇石景观、楼台亭轩,跨省地跨省,出国地出国。我两个是乳臭未干的初级班,资历不够,才想到农村走走,了解一点实地情况。”</p>
三快婆高兴地说:“好,好,你们到农村来好,收获不会比他们出国的少。我老两口有点养老金日子就好过啦,今天心里高兴,不挣钱啦。你们想了解什么尽管问,我和老常保证实事求是、有问必答。”</p>
常大伯说:“是呀,自我记事以来,我们这农村地方没有记者来过,你们可是首创呀!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走别人没走过的路,一定不会空手而归。我想,你们今天的收获,可能要比够资历的人多。”</p>
那个写字的姑娘停住笔说:“大叔谈吐不俗,在这里深孚众望。你一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急待解决的问题,还望大叔说来听听。”</p>
常大伯说:“第二个问题吗,我觉得农村的文化生活太过贫乏,只有开展文化教育,才能提高农民的整体素质。其次,就是干部的思想道德低下,应当下力气加强教育。农村的基层干部中,想找个焦裕禄、郭秀明式的优秀干部,实在是太难了。干部提高不了,何谈教育群众?”</p>
三快婆插言说:“是呀,现在的村干部,都忙着给自己弄事哩,就没有管大家事的人。多少年来,集体的事谁办过,地里的事谁管过?干部就跟过去的皇上一样,普通群众见都见不上,大部分都成了老板、经理、董事长之类的人上人啦,谁还会管群众的事。</p>
去年的包谷苗快旱死啦,只有啥都不是的老常黑明昼夜地跑了好多天,想尽千方百计给群众把包谷浇了次水。年前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征地风,麦田马上没人浇了。还是老常把自己的钱垫上,挨门齐户的叫人浇地,没有人的自己帮着浇。嘴皮子磨烂了,总算把大部分麦田灌了次水。干部在那里?个个都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我村里有个老常,比十个干部强。”</p>
老山头两口听了一会,就忙着去指导大家干活。梗二记完人名,走过来插话说:“是呀,我村里可以说没有干部能行,没有老常不行。乡亲们不管有啥急事、难事都找老常,没有找干部的,大家叫他------。”</p>
常大伯打断他的话说:“行了,行了,人家记者时间宝贵,没时间听你磨闲牙。有啥实地问题就说出来,别说那些没用的啦。”</p>
三快婆说:“没问题,没问题,只要老了有几个零花就感激不尽啦。谁要是再有意见,那就叫不知好歹,贪心不足,得陇望蜀------。”</p>
一个姑娘打断她的话说:“大娘学的成语还不少哩,你觉得解决了养老问题之后,农村还有没有不公平的具体事情?”</p>
三快婆愣了一下说:“大问题解决了,小问题就不说啦。要说不公平的事吗,肯定是有,一时想不起来,我得想一想再慢慢说。”</p>
常大伯说:“要说不公平的现象到处都有,任何时候也避免不了----。”</p>
梗二争着说:“是呀,是呀,要说不公平的事那就多啦,无处不有处处有呀!现在的科技发达了,国家应当把那些‘哪有不平哪有我’的济公,和‘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梁山好汉大量复制一批,给每个地方多分配几个。这样一来,世上的不平才能有望铲平,不然的话,就叫不平在着,指望你两个小记者,听得再多也起不了作用,你们还是别问了吧。”</p>
写字的姑娘看看他说:“这位大叔说话真有意思,现在是发扬民主的社会主义社会,不是过去的封建社会,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平哩?大叔能不能以小见大、深入浅出的给我们说出几件具体事例来?”</p>
梗二瞪瞪眼、张张嘴说:“这个,这个,我得好好想想再说。”</p>
常大伯见梗二一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连忙打着圆场说:“梗二的话虽然有点夸大其词,并非无证可考、无据可查,就拿土地问题来说,它就是农民赖以生存的本钱。土地革命时期,共产党从地主手里把土地夺回来,无偿分给穷苦百姓,里边就有不公平的现象,有的人分的是平地、好地;有的人分的是坡地、孬地,反正瞎好都不出钱,有地就比没有强!后来又把土地集中起来,成立了农业合作社,里边不公平的问题越发数不胜数。出力地不挣工,挣工地不出力,干部们的子女亲属就能出去当工人、作教师,走出农村,变成干部,社员只能老老实实地种一辈子地。------。”</p>
一个记者打断他的话说:“大叔,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啦,你们不是常说:‘过去了都是好年景’吗,对不对已经过去了,咱还是先说现在吧。”</p>
常大伯说:“现在,现在的土地问题更为严重。比如说:三十年不变的责任田就不公平,二十几的小伙子啦没地种,而死了几十年的人还种着地。有人的没地种,只能完全靠打工生活;有地的没人种,荒着长草,有的转手承包。你们说这种现象公平吗?农业社解散的时候,各村都留着一部分集体所有的机动地,当时说暂时承包给个别人,结果都被有关系的人巧取豪夺地侵占了。那时候的物价低,钱还很值钱,承包费当时定得很低。时隔多年,物价涨了几十倍,钱不值钱啦,承包费却一成不变。群众只能说:‘唉,管他哩,反正收多收少,咱们别想见钱。’</p>
后来,国家实行了粮食直补,每亩地一年补贴的钱比承包费多,占着地的人不但不出钱还要落钱。集体的土地白白成了个别人的固定资产,年年领着国家各项补贴,为所欲为的在地里建庄园、盖别墅,游乐场,农家乐之类的盈利企业。而没有地的人,只能像给地主扛长工那样给人家打工。姑娘,革命者的目的就是消灭阶级、剥削压迫,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这样下去可能吗?只能穷的更穷,富的更富,永远公平不了。”</p>
梗二接着说:“对呀,不公平的现象太多啦。还有社保问题,咱不说人家凭关系、走后门办低保,套补贴的事,免得人家骂咱是什么‘裤裆里的虼蚤——咬蛋虫,咱只说按照正规程序办的低保户。办的时候家里有老人,孩子上着学,经济状况的确不好,政府给人家办低保、发放贫寒救助,的确理所当然。时隔多年,家里的老年人早就死啦,上学的孩子大学毕业挣着大钱,全家连一个吃闲饭的人都没有,低保金还是年年照领不误。而后来得了麻烦病的人,花钱像吃钱似的,把家里弄得一贫如洗、债台高筑,活得生不如死,想办个低保却比登天还难。”</p>
常大伯说:“行了,人家正说土地问题,你咋扯到低保上去了?国家三令五申地强调保护耕地,不准乱占乱盖。可是,现在的农村乱了套啦,国家的土地好像成了干部的私有财产,不管是谁,只要给干部缴了钱,都可以占庄基,乱盖房,围墙一圈就成了自己的啦,谁知手续是咋办的?村上不管收多收少的钱都不够干部的工资,年年还得欠债垒账。”</p>
三快婆插话说:“我就说说土地问题,好多地方的土地都开发征用啦,具体干什么咱管不上,反正多年长着荒草。地钱的分配问题就不公平,独生子女一个人分两个人的钱,双女户一个人分一个半人的钱,这是啥政策吗?独生子女户本来负担小,日子好,连年照顾也不少,再分两个人的地钱咋用得完哩?这不是穷的越穷,富的越富,越渴越吃盐,越热越包棉,有钱的人越有钱吗?娃多的人本来就负担重、没钱用,再少分些地钱,这不是雪上加霜、穷得叮当响吗?不是说孩子是社会上的财富,祖国的花朵,国家的未来吗?娃多的还不是为社会上养财富哩,应当同眼对待才是。国家提倡计划生育,要奖励独生子女户,那也应该用国家的钱奖励呀!怎么能用村上的卖地钱奖励呢?那点地钱可是农民赖以生存的老本呀!</p>
我老婆一辈子只生了一个女儿,看到这项政策有利可图,只要办个独生子女证,就能多分几万元的地钱,我就跑到计生办去办独生子女证。人家说我过期了,我说我一辈子就是只生了一个女儿,完全符合计生标准,你们不给我办手续我就放开生呀。你们可不准砸我的家,挖我的门,把粮拉去要不回。他们还笑着说:‘不,不,啥都不要你的。国家的计生政策对你例外,你就给咱放开生吧,生多了不但不罚还有奖励呢。’把他的,我回来鼓了一整劲,连个猫娃都没怀上。”</p>
两个姑娘早笑得直不起腰,一个姑娘捂着肚子说:“大婶,你真逗呀!计生政策是对年轻人定的,老年人早过了生育期,人家叫你生你也生不了。不过,你说这一条的确是不合理的事。前些年计生任务严峻,各地区为了完成任务,制定了许多不择手段的政策,难免有所偏差。这些问题都是事实,我们解决不了可以如实反映,提醒上级重视,也许会有作用。”</p>
梗二又说:“国家搞改革开放,要让人人过上好日子,为啥又让少数人先富起来,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少数人长期占着大家的土地来剥削大家,大多数没占上地的人只能长期受剥削,牛年马月才能过上好日子。”</p>
一个记者说:“叫少数人先富起来是改革开放的一种手段,先富起来的人就是榜样、是标尺,能带动大家你追他赶,达到共同致富之目的。”</p>
三快婆忙说:“对啦,对啦,谁带动谁哩?人富了心就黑啦,多了还想更多,只图自己高高在上、尽情享受,谁会理会别人。”</p>
常大伯也说:“是呀,用这种办法共同致富,无非缘木求鱼而已。阿拉伯数字只有最低、没有最高。富了的人个个贪而无厌,就跟普希金的童话《渔夫和金鱼的故事》里的老太婆一样没有穷尽,还想压迫金鱼哩。富了的人只为自己花天酒地、纸碎金迷,谁会真心实意地帮别人?用人也是为了给自己创造更多的财富而利用别人,剥削、奴役别人。”</p>
另一个记者忙说:“大叔,人剥削人的时代早过去啦。你几次提到剥削,那么,你承包了这么大一片荒坟,雇人干活也不是在剥削吗?”</p>
三快婆忙说:“不对,不对,他咋能是剥削哩?他为了给大家寻求致富门路,让出不去的人有活干,就像诸葛亮那样写了几道出师表,好不容易把这些荒坟承包下来,一个人住在这里挖了几个月荆棘,前几天才栽上树苗,又嫌树苗太慢才想到栽草莓,他是为了让大家挣钱------。”</p>
常大伯打断她说:“不管怎么说,雇工就是剥削。不过,我绝对不是为了自己发财,过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而剥削大家。如果将来收入大了,也绝不会据为己有。尽管世事浮云变,此心永远孤月明。”</p>
他们在坟上说了一个多小时,一个记者已经在本子上记了几张纸,另一个还要再问,已经到中午收工的时间。打工的人纷纷骑上自己的交通工具,路近点的回家吃饭,远的就去附近食堂买着吃。</p>
本村的人自然是各回各家,常大伯叫两个记者一块到他家吃饭,她们拍拍自己的挎包说:“我们啥都带着哩,还想多在这里体会一会田园风光。”</p>
常大伯也不勉强,和大家走着说着回到家里,柳枝和杏花做好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尚未吃毕,三快婆端着碗走来说:“老常,记者说六七月份就发养老金哩,可能还得麻烦你帮忙写申请?上次写的低保申请没办成,并不是你写得不好,人家说时间过去了,上边没指标就办不成。这回咱可要抓紧,早早把申请写好,要是再弄个马后炮,又没指望啦!”</p>
常大伯吃着饭说:“放心,这回一个字不用写,一步路也不用跑,到时候就办好啦。我早知道了,是政府集体办哩,只要够年龄就行。”</p>
三快婆又说:“那我就放心了,你知道咋不早说哩?今天听记者一说,把我高兴的不得了,害怕干部不知道,把这事耽搁过去了。”</p>
祥合惊奇地问:“怎么,今天地里来记者了?这倒是个新鲜事----。”</p>
他的话未说完,就见七寸蛇阴沉着脸,慌慌张张地跑进大门。常大伯看见她就估计出了啥事,起身忙问,果然,自己担心的事发生了。正是:怕处有鬼鬼出现,乱坟岗上抓逃犯。要知此战胜与负,接着再把下回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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