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酒家听雨且凭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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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的三月，下了一场雨，这场雨落在长安，落了满城。</p>

城南有酒家，酒家的酒字旗上，却多了三点。</p>

老道士抬头看看天色，煞有介事的掐指算了算，“今日有雨。”</p>

身旁的小道士也是抬了抬头，看着遍布在天空中的乌云，伸出手感受了一番，发现手上变得有点湿。</p>

“师父。”</p>

“嗯？”</p>

“雨，已经下下来了。”</p>

春天的雨总是来的迅捷，师徒二人正面面相觑只时，倾盆的雨，就落下来了。</p>

小道士辉辉手，撑起一面气墙保全了一桌的饭菜。</p>

“师父，咱进屋吧。”</p>

“为什么？”老道士仰起头，看着自家徒弟撑起的气墙，显得很是满意，“你这不妨事啊。”</p>

小道士看着自家师父，道：“师父，不是您告诉我说，出门在外要低调，要尽量把自己融入民间，这才是入世吗？下雨了，大家都在躲雨，咱这样？”</p>

“能为而不为，这就是自然了？”老道士摇摇头，自是做了回答，随即往南边看了看，手中的筷子却是停了。</p>

“师父？”小道士皱皱眉头，刚刚想问自家师父是怎么了，随即也看向南方，隐有所觉。</p>

“走吧。”老道士起身，拂袖，桌子在风雨之中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护住，连带着一桌饭菜，尽数收进了酒肆，而后抬脚，往城门口走去。</p>

小道士叹了口气，伸手一召，将那张桌下的一青一红两把长剑背在身后，随着老道士向城门口走去。</p>

城南有人。</p>

有人撑伞。</p>

伞为青色，人着布衣。</p>

弹剑百里赴长安，长安雨潺潺，风雨无妨。</p>

街上无人，街头是布衣的剑客，巷尾是入世的师徒。</p>

苏玉眼前是一道道雨帘，密集的春雨似乎将他们划在了两个世界。但他还是看清了眼前的两人，一个老一个年轻，两把剑，一青一红。</p>

少年的青锋剑，老道的桃木剑。</p>

未曾仰天长啸，也不曾挥袖振衣。</p>

漫天的雨帘骤然被拉开，天地之间大雨倾盆，长安街上片刻间却再无丝毫雨丝。</p>

剑未出，而剑意已至。</p>

那个唤作李小勇的老道士有些为难，面前那人踏剑光纵横天地，随后弹剑百里，再提剑斩七鹰，此时一身剑意已然是沛然莫御，任何挡在他他面前的人或事，都将注定在他下一剑之下灰飞烟灭。</p>

因为那非是苏玉的剑，而是，这千万里江上的剑。</p>

老道士为难的皱着眉头，看着迫到眼前的剑意，只得抬起手，虚虚下按。</p>

天地之间陡然一片寂静，似乎时空在这一刻静止。</p>

雨不落，而剑意，亦不落。</p>

苏玉皱眉。</p>

早已落在长街上的雨滴募得向天空中倒转而上，每一滴雨之中都有着丝丝剑意，老道士紧了紧衣袍，感到寒意阵阵。</p>

三人的脚步都不怎么快，可是，街实在是不够长，于是乎，这段路的尽头也就在眼前了。</p>

老道士一脸愁苦，好像极不乐意，小道士却是叹了口气，知道这次师徒两人是不得不来，只是，来了又有什么用呢。</p>

师徒二人，竟是未战先怯。</p>

长街上的水往天空而去，然这长街之上，雨水虽多，却终有尽时。</p>

在某个刹那，天空一声惊雷，显得三人脸色均是一白。</p>

随后，天空之中似乎有一面水镜直直压了下来。</p>

老道士一声长叹，手就往身后摸去，苏玉尚未出剑，他便不得不出剑了。</p>

然而他的手摸到剑柄的时候，这一剑，终是没有挥出去。</p>

却是有一道青光自他身后亮起，一剑挥洒，斩却漫天阴霾，将那水镜一剑自中分开，剑气冲霄，一剑过后天空竟有月光微露。</p>

“好剑。”</p>

苏玉第一次出声。</p>

声震百里。</p>

北门眉头皱起，掌中青锋剑舞成一个青色的圆盘，在身前挥舞片刻继而后退三步，躬身持剑：“前辈谬赞了。”</p>

苏玉既已出手，便不再遮掩，此时三人距离恰好百步。</p>

老道士见到自家徒弟受阻，也不恼，索性在长街上站定，随即掐个印，祷告一番师祖们，拉开架势，双掌在身侧一前一后画个圆，再一搓，掌中便多了一个水球。</p>

老道念一声去休，水球推出，眨眼已是百步。</p>

苏玉轻笑，扬手，伸出一指直直点出，那水球就这么凹了下去。凹下去的水球并不破，反而开始旋转，在旋转之间将苏玉一指之上蕴含的剑意渐渐吞噬，在水球中形成一个气泡，速度不减，往苏玉而去。老道士在街头打个稽首，道：“贫道自问剑法不是今日玉帅之对手，但玉帅不愿出剑便想过去，却是极难。”</p>

不料苏玉却摇了摇头，“今日来的，非是玉帅，而是苏长安。”</p>

“长安布衣，苏长安！”</p>

天山脚下的老人喂喂咳嗽，随即叹口气。人老了，总是爱叹气。叹气之后，老人便向南方看去，那里有座城叫长安，那里有个剑客，也叫长安。</p>

苏玉出剑，一剑倾城的剑。</p>

两个道士的眼前似乎有些朦胧，只觉得那布衣剑客身后陡然多了一个白衣的身影，白衣的身影起舞，想着江山万里，随后挥剑。</p>

北门穆然想到了万仞关，在那处城头有一个用刀的将军，他也是这么挥刀，刀气三万里。</p>

此时苏玉舞剑，剑意八千丈。</p>

那个看起来玄妙的水球连一眨眼都没撑过去，漫天飞舞的雨丝终于突破罡气落在了小道士的肩头，小道士吃痛，挥剑，剑起清风，清风流转却难挡这绝世一剑。</p>

索性这一剑的目标并不是他。</p>

老道士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心想这苏玉他不按套路出牌啊。大家打架向来是你一招我一招，试探试探深浅就好，哪有他这样，上来就开大的？</p>

等等，开大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