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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彪很疼,疼的他翻来滚去的嚎叫。</p>
程锋立刻一个上歩,抬脚如电、一脚踩断他的颈椎,结束了他的痛苦。</p>
静。</p>
死一般的沉静,说的就是此刻。</p>
因为是真的人一死了,就安静了;突然从极动到极静,有点瘆人。</p>
程锋停下来,感到很茫然:我怎么会变这样?刚才这些,不是我干的吧?</p>
不是我,是‘蛮痴儿’,是他的本能反应······</p>
不!</p>
是我,是我主导了程洲的身体。他已经死了,我们已经合二为一!</p>
因为在这种紧急关头,人类更依赖本能反应。</p>
蛮痴儿从五岁开始练的童子功,在跤场十一年的摸爬滚打,这就是专业运动员说的:已经被训练成肌肉记忆。蛮痴儿的战斗本能救了自己,性命攸关的几秒钟时间,根本不可能有时间理智的仔细斟酌再去做出应对。</p>
这个结果,很血腥。</p>
但是,总好过自己躺在血腥之中不是吗?</p>
直面现实吧,让残酷来的更猛烈些,我程洲不怕!从此,没有绝症病人程锋。我叫程洲,我是“蛮痴儿——”!</p>
程洲自己感动了自己,不由得高举双手、仰天长啸:哇哦——嚯嚯!</p>
——</p>
“有劳尊驾,我萎顿于地甚久,身死只在即刻了,可否赐教一二?”</p>
程洲:······</p>
程洲叹口气,败兴的放下手臂。</p>
他转过身,看着说话的丁文。</p>
只见丁文身体扭曲的躺在地上,用手肘支撑着勉强半坐。看他现在的状况,甚是凄惨。</p>
丁文眼神复杂的盯着程锋:“尊驾是蛮痴儿的哪位兄长?都说程家一门三杰,皆是熟通圣人典籍的书生,只有老幺程洲离经叛道、厮混武林。未曾想,传言有失啊······今夜尊驾雷霆一击,我等猝不及防,以致顷刻败亡!”</p>
说到此处,丁文叹息不已。</p>
程洲听了一怔:哦,我捂脸的粗布早就在搏命的时候脱落了,丁文想必看到我的脸先是惊骇,但很快觉得不可能是蛮痴儿复活,于是自作聪明的料定,长得这么像的人,那肯定是我亲哥哥之一了。</p>
程洲不知如何作答。</p>
他根本是跟着感觉走、盲打误撞,今夜能有这个不错的结局,算是有主角光环护身了。</p>
程洲又拾起现代人的优势:当你可能露怯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p>
程洲矜持的一笑,没有理会丁文的疑问。莫测高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然后把视线调高两尺,往斜上角、四十五度的看向远方。</p>
那眼神啊,是如此的深邃睿智······</p>
丁文不禁被程洲的风采折服,大赞:“天外有天,人外有人!”</p>
他一向自视甚高,今夜却是服了:对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竟然敢这样单枪匹马的打上门来。从下药、到搏斗过程中对人心的算计;从屋顶跳下的时机,到选择攻击顺序······</p>
此人堪称大智大勇,吾远不及也!</p>
丁文哪里知道:他这纯属强行脑补、事后诸葛。</p>
实际上,程洲只不过歪打正着。现在的这个状况,是由多个偶然造成的必然,而且丁文这边还有猪队友拖后腿。</p>
——</p>
“对尊驾的本事,我唯有叹服!”</p>
“只是,我已打听到尊驾三兄弟皆远在东京求学。令弟亡故的家信,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你手中吧?且诸兄都是文声在外、疲奔会试(宋代学子基本不参与劳动只勤学苦读参加各级会考,时间非常紧张,很多是妻子干活养家)之外,竟也习得如此强悍身手,啧啧!”</p>
丁文赞叹不已:“您落地之后的预判,犹堪回味啊!您跳落砸向下山彪、滚地蛟二人,再压倒我。我的腿承四人之重、立时折损,肋骨挫断数根、即时残废;您后续灭杀二人的手段,更是凸显尊驾于跤场浸淫多年的洗练精髓,可赞可颂!”</p>
“神乎其技啊、神乎其技!吾有幸目睹,虽死而无憾了!”</p>
程洲嘴里“嘿嘿”有声,被丁文吹捧的挺不好意思。</p>
哈,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过程是这样的呢!原来还有这些隐情,我开始喜欢上丁文这小子了······</p>
此时丁文随口问道:“尊驾可否容我写几个字留给老仆?”</p>
程洲也随口答应:“好啊。”</p>
他心想:你还能玩什么花样?我先答应你,不管你写的是什么,我反正都不会留下这张纸的。</p>
丁文于是就爬向墙角的书案。</p>
看他身后两条腿,右腿分成几截弯折,角度怪异,确实是废了。</p>
他只凭着左腿受力移动,边爬着还大口咳血,看来肋骨也真的是断了。断掉的肋骨折向胸腔里,刺伤了内脏导致咳血。</p>
这场面,可以说是十分凄凉了。</p>
程洲无语·······我也不想搞成这样的,你们为什么非要搞成这样?</p>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p>
害人之心不可有!</p>
嗯,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圣母玛利亚、奥丁、梵天·······请你们统统保佑吃饱了饭的人们。</p>
——</p>
丁文缓慢、痛苦的爬着。</p>
他爬过那两把腰刀,没有碰。</p>
程洲赞赏的点点头——你敢碰刀即刻就会死,还算你识时务。程洲倒是觉得自己应该捡一把刀防身,于是就真的蹲下去捡刀······</p>
变故就在此刻!</p>
丁文此时已经够到了书案,左腿竟然可以单腿支撑站起。他毫不迟疑抓起书案是沉重坚硬的砚台、反手砸向程洲;而程洲离他近在咫尺,此时又下蹲要去捡刀,正是旧力未尽、新力未起的尴尬节点。</p>
这时任谁都很难做出快速应变,丁文反杀的时机抓的可以说是极好了。</p>
只听“嘭”的一声焖响——丁文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也是潜力爆发:这么近的距离、砚台扔的又准又狠,正砸中程洲的大腿。还好砚台飞行中有翻滚,击中的时候,是面积最大的底面平拍而中!</p>
程洲感觉是被一块石板狠狠抽打在左大腿外侧,“哎”的痛呼一声!</p>
他半蹲的身体重心也保持不住了,即刻滚倒在地。</p>
丁文也没指望一击必杀,紧接着抓到什么四书五经这些沉重典籍、就连续砸向程洲。</p>
他必须要抓住最后一线生机了,大部分都砸中了目标。</p>
程洲的左大腿被砚台砸到之后暂时麻痹,滚倒在地还没反应,又连续被厚书、竹简爆头。眼见着的,很快添了几处破皮流血的伤口·······程洲失了先手,一时被动、时时被动,被丁文砸的晕头转向!</p>
疼痛和冲击力,让程洲感觉时间走得很慢,这些知识砖块似乎无穷无尽的袭来······</p>
只怪那吴家大户却是豪气:靠书案那边的整面墙格,摆满了古书、古竹简、古玩,知识‘武器’相当充足。而丁文此刻状若癫狂,嘴里'嗬嗬'嘶吼着不停狠砸,不像是短时间内会停手的样子。</p>
程洲感觉自己像是个溺水的婴儿,刚想浮出水面换口气,就被一顿乱棍捅到水底去、不停的被捅下去,暗无天日·······</p>
——</p>
终于,一部大《中庸》“嗖”的正中缩头躲闪的程洲后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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