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送黎兄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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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了一下思绪，他慢慢道：“我是个流民，亦是孤儿，后来被天心宗收养了，二爷看出我有天赋，待我恩重如山，拿我当自己儿子一般培养。我在天心宗习武，长大，那里也是躲避战乱的一方净土，因此我绝不会做出损害天心宗的事。”</p>

“五年前，宗主游历归来。每隔一段时间，宗主都会离开几日，而且回来的时候……变的特别虚弱，也越来越苍老。可这是宗主的私事，我们也不应过问，可是后来……”</p>

“宗主一天不如一天，不但修为下降，人也老的特别快，完全看不出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二爷非常担心，问他到底去做什么了。宗主让二爷不要管，两人经常因此大发脾气。后来二爷偷偷跟踪宗主，发现他去的地方是总坛断崖峰后山，那边有道禁制，宗主转眼间就不见了，而二爷完全没法接近。”</p>

“宗主平时也不轻易见人，宗内一切事物都是二爷在处理。后来有一天，宗主突然现身说天心宗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从此不应再存在，并且要亲手毁了天心宗。”</p>

谭狐大惊，不禁问道：“这是为什么？”</p>

黎琮苦笑道：“这谁又知道？宗主从来不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底在干什么。整个宗门只有一个人和宗主私下有交往。”</p>

“谁？”谭狐不禁问道，内心已是疑云密布。</p>

“不动明王。”黎琮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四个字，顿了顿，又恨道：“五年前宗主回来的时候，就是带他来的，一起而来的还有降三世明王。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地位一般……举行了比武大会，将其抬到了宗主之下的最高位置。三爷也因为三招败给不动明王，受到刺激后外出游历。总之，这两个人特别神秘，我甚至没见过他们的长相，但宗主却对他们无比信任。</p>

黎琮一时有些苦涩，心有不甘。天心宗内这么多人，竟比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p>

“最后一次见到宗主，他已经快不行了，气若悬丝，就剩一口气了。但他还是说，天心宗使命已经完成，不应该再存在了，并且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摧毁宗门天心印。二爷异常气愤，一时失手误杀了宗主。临死时，宗主挂着满脸的泪……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p>

“是死了不甘？还是放不下亲人？或是……真的想毁了天心宗却还有一丝感情？”</p>

黎琮开始剧烈地咳嗽，情绪也略微激动，继而愤恨道：“不动明王和降三世明王本来就经常不在，后来就彻底消失不见了。宗主的变故，怎么想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p>

“既然你们二爷这么深明大义，为何又会陷害大小姐？”谭狐不解道。</p>

“咳、咳咳”黎琮一时脸有些微红，叹道：“我们都为二爷不值，包括二爷自己也有些愤恨。宗主死后，二爷秘不发丧，很多人并不知道宗主已亡，只要大小姐一死……二爷就名正言顺了。我们可不想听命于一个毫无贡献的小丫头片子。”</p>

谭狐讥笑一声，道：“可笑，说不定大小姐根本就对宗主之位毫无兴趣。”</p>

黎琮不置可否：“可是，大小姐她恨二爷。后来大小姐发现宗主早就死了，认为是被二爷害死的……虽然宗主确实是二爷杀的，但是我并不认为二爷有做错。大小姐后来带人逃了出来，二爷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派了我和高虎秘密把她们抓回来……但是我们做下人的，绝不会让一个对二爷有威胁的人活着。但是，大小姐中毒这件事，并不是我们做的。”</p>

“什么？”谭狐惊道：“那毒不是你们下的？”</p>

黎琮点了点头道：“我只知道那李然痛斥我们，说什么大小姐中了剧毒，定是我等蓄谋已久了……现在看来，还有别人想要大小姐的命呢。”</p>

谭狐默然。</p>

这趟水不是一般的浑。</p>

黎琮突然想起一个人，问道：“高虎呢？”</p>

谭狐平静道：“我们抓你回来后，高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后大叫一声自杀了。”</p>

黎琮笑道：“这么说，高虎被李然杀了果真是你骗我的。”随即又哀叹一声，黯然道：“都怪我，二爷和高虎都被我害了……”</p>

谭狐平静地看着他，两人无话。</p>

“你接下来……打算怎样。”</p>

黎琮轻笑一声，靠坐在门栏上，倚望着一片漆黑的墙壁，眼神坚决，道：“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我，而我……更不会背叛二爷的。”</p>

谭狐一惊，心道黎琮莫非已有去意，于是开口劝道：“黎兄，前路漫漫，莫要辜负一身本领啊，若是有人替你求情，说不定还要一线生机，黎兄也是早日回归正途才是……”</p>

黎琮讥笑一声，不屑道：“正途？何谓正途？是投身朝廷鱼肉百姓？还是与江湖各派狼狈为奸？我黎琮这辈子只服宗主和二爷，宗主最后做的事却让我无比失望！我跟着二爷，我帮二爷做事，是在守护天心宗！这在我看来，就是正途！而在你们这些人看来，天心宗只不过是离经叛道的山贼罢了！江湖上那些自诩正义的门派，背后却不知有多少背德之事，而我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朝廷讨伐。”</p>

谭狐无言以对。</p>

黎琮平定了一下情绪，又道：“谭兄，你是个聪明人，须得知道，马上又要打仗了，这次……来了个大将军，朝廷道也是大手笔啊。只是可惜，我再也不能为天心宗杀敌了，而你却有这个机会。”</p>

谭狐突然笑了一声，不可思议道：“黎兄这是要劝我加入天心宗吗？”</p>

“天心宗不缺武夫……”黎琮沉声道：“而站在最高位的，往往是一些文人，当然我不是说那些腐臭的酸儒和无能的才子。此番我也能感觉的到……你一定藏着些什么吧。”</p>

“黎兄折杀在下了，不敢当。”</p>

“原本，我是很期待会会这位天下第一的大将军的……现在却是没有机会了。”黎琮叹了一口气，随后眯着眼睛盯着谭狐道：“莫非谭兄不感兴趣？”</p>

“黎兄言重了，谭狐不过一介布衣罢了。”</p>

黎琮笑笑，不置可否。接着缓缓地转过身去，怅然道：“时候不早了，谭兄请回吧，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我也累了……”随后不再理会谭狐。</p>

谭狐见状，心下明了，站起身轻轻一鞠躬，有些感慨。虽是敌人，但谭狐却还是颇为尊敬他的，不为别的，就冲一个“义”字，也值得这一拜。</p>

谭狐缓缓离开，心道黎琮也会像高虎一般自行了断吧，毕竟……这应是最有尊严的死法了。</p>

门外，艳阳高照。</p>

谭狐抬头看了看天空，深吸一口气，迎面走来几名天心宗成员，对着谭狐略一施礼，恭敬道：“谭大夫，明王大人他们还在等着呢，请随我来吧。”</p>

谭狐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带路。随后回头望了一眼阴暗的地牢，轻笑一声。</p>

“尘埃落定？一切，才刚开始呢。”</p>

谭狐一挥衣袖，跟了上去。</p>

探虎，还在继续。</p>

看谁，笑到最后。<!-115-></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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