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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益的葬礼在出了正月之后,柳如是在紫金山上寻了一块地,低调给下葬了。下葬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陪葬,仅仅是一薄皮棺材而已。也没有多邀请人,仅仅是李雯等几个人观礼而已。</p>
李雯私下揣摩柳如是为何如此。</p>
原因有好几个。</p>
第一个,就是柳如是不愿意投奔清廷。</p>
柳如是从主张钱谦益与清廷作战到底,想来当初钱谦益听了柳如是的话,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柳如是心中一边怨钱谦益心思不定,另外未必没有怨恨清廷的意味。</p>
第二个,就是她在李家名不正言不顺。</p>
钱孙蕊去李家,是以未来儿媳的身份去的。但是柳如是过去是什么身份。如此寄人篱下,令心高气傲的柳如是未必甘心。而且柳如是也知道,她们这种秦淮河上出来的人,固然享有大名。但实际上,为内宅妇人们所嫉恨。</p>
柳如是不愿意去看她们脸色。她固然担心女儿,但是她即便过去,未必能庇护得了女儿。反而给女儿增添不少麻烦。思来想去,还不如一死给女儿留一个好名声。</p>
她活着过去,她女儿会一直与她的名声挂钩,但是她如果殉节,则她女儿头衔更多是钱氏之女,而不是柳如是的</p>
女儿。</p>
第三个,大概就是柳如是与钱谦益之间的感情了。</p>
有些名妓与名士不过逢场作戏,但是柳如是与钱谦益之间,倒是有几分真感情。即便是李雯也为之动容。</p>
李雯倒是想留下来几日,将柳如是的丧事给办了,但是不可能。</p>
原因很简单,他离开的这个时间都是定好的,并不是李雯定下来的,如果是李雯的定下来话,李雯自己还能往后面推一推,但是这时间乃是李雯向大夏朝廷报备的。</p>
那里是李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p>
李雯当日必须出发。</p>
他只能带着钱孙蕊离开南京,将柳如是的葬礼托付给李香君了。</p>
李香君得知这消息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柳如是会自寻短见。她与柳如是之间的姐妹之情,自然会将这一件事情给办得妥妥当当的,虽然下葬的时候没有几个人到,但是董小宛特地求张轩,出宫一趟。于董小宛平日里谨小慎微的性情,可是大相径庭的。</p>
且不说这里。</p>
单单说李雯抱着钱孙蕊坐在甲板之上。</p>
钱孙蕊在一两个月的时间之内,丧父丧母。小孩子虽然不大懂,但也不是全然不懂的,故而哭了好多场,她似乎听了柳如是的话,将李雯当做救命稻草,别的人都不去亲近,偏偏亲近李雯。</p>
李雯也怜惜故人之女,一时间竟然不像多了一个童养媳,反而像是多了一个女儿一般。</p>
李雯哄她安稳睡下去之后,又交给了钱二娘,站在船头之上极目远望,正值得傍晚时分,霞光照在江面之上,一眼望去好像千里金龙腾跃,北边的江岸也是若隐若现了。</p>
李雯的心思却陷入沉思之中。</p>
两国和谈中断,想来将来双方大战已经成为了定局,对李雯所在的南派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只是如此一来,虽然双方都在休养生息,这一两年之间,是不会有大战的,但是数年之后,双方恢复元气之后,定然有一场恶战。</p>
对天下苍生未必是一件好事。</p>
这长江水,不知道要有多少被血水给染红了。</p>
如果之前,李雯对清廷大胜夏朝还是有些信心的,但是多铎之死,却让李雯心中动摇了几分。对天下很多人来说,军队具体实力如何,并不是很清楚,也不是很明白。</p>
他们明白的就是名将,大将。</p>
多铎之死,不过是一个标志而已,清军数年连丧大将。着实不是一个好兆头。让李雯忍不住去想,这南风与北风之间,到底谁能压倒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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