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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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t;p&gt;“什么人？”&lt;/p&gt;</p>

&lt;p&gt;屋里响起的是地道粗犷的北地汉子的声音。&lt;/p&gt;</p>

&lt;p&gt;“途经此地的过路人，想来讨口酒暖暖身子。”未迟刻意压低了嗓子答道。于是“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打开了一条缝——&lt;/p&gt;</p>

&lt;p&gt;“大夏将士？”北地汉子探出半个头打量了未迟几眼，又看了看她的身后问。&lt;/p&gt;</p>

&lt;p&gt;“是。”&lt;/p&gt;</p>

&lt;p&gt;“快进来吧！”&lt;/p&gt;</p>

&lt;p&gt;男人招呼着，关**感慨道:“外面的雪下了有几天了，是够冷的。屋子里就好了，终归生了火嘛！过来这边烤烤手？”&lt;/p&gt;</p>

&lt;p&gt;“多谢。”&lt;/p&gt;</p>

&lt;p&gt;“谢什么，都是我们大夏子民！兄弟是打哪里来，朝哪里去的？”&lt;/p&gt;</p>

&lt;p&gt;“合安至拒北城。”&lt;/p&gt;</p>

&lt;p&gt;“去拒北城怎么会在这？此地可比拒北城还要往北了，你绕了偏路了。”男人在一旁背对着未迟一边往未迟的酒囊里倒酒一边聊天。&lt;/p&gt;</p>

&lt;p&gt;“怎么？遇上鞑子了？”见未迟没有说话，北地汉子自己想着问道。未迟便也就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句。&lt;/p&gt;</p>

&lt;p&gt;实际上，情况也和男人猜的差不多，不同的只是他大概以为未迟是被北莽鞑子追着来的这边，然而他没有想过，其实如果一路从合安走官道去拒北城怎么会有事？毕竟北境又不是大半沦陷了。&lt;/p&gt;</p>

&lt;p&gt;未迟是在这边发现了容洵的人一路跟过来的，可惜，地形不熟加之风雪弥漫，她跟丢了人，于是决定干脆绕到北莽鞑子侧后翼然后至拒北城。&lt;/p&gt;</p>

&lt;p&gt;“……当军士挺好，我听说王师在拒北城驻扎大半月了，是真真正正在打仗的，我近日也想去投军呢！”&lt;/p&gt;</p>

&lt;p&gt;也许是这里四周荒僻，（前后这么几里内就他这么一户人家，而这家中似乎只有他一人。）他太久没有人聊天的缘故，哪怕未迟这样冷淡的人，他也能这样兴致勃勃地聊这么半天。&lt;/p&gt;</p>

&lt;p&gt;“如今战局紧张，很容易死人的。”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现在待在人家家里烤着火总不能不理别人。&lt;/p&gt;</p>

&lt;p&gt;“嗨！待在这儿就不会死了吗？！”男人说着，把灌满的酒囊交还给未迟，同时又递过去一个粗瓷缺口的大海碗，里面满满的全是北地特制的香醇奶酒。未迟道了谢，接过来，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吹着气喝。&lt;/p&gt;</p>

&lt;p&gt;男人一跺脚下的土地，继续说:“全死了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只有我这么一户吗？”&lt;/p&gt;</p>

&lt;p&gt;“因为都死绝了！就前几日，全给鞑子杀干净了！我也就是命大那几日我进山打猎……回来后，我发现所有人都死了，一共一百零三具尸体——包括我爹，我娘，还有我的两个妹妹和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弟弟，全都死了。”&lt;/p&gt;</p>

&lt;p&gt;“咔嚓——”是瓷器碎裂的声音，惊破了一室铿锵怨愤。&lt;/p&gt;</p>

&lt;p&gt;温热的酒液混着鲜血一起从他手指间淋漓而下。男人猛的一惊，似乎才从某种情绪里挣脱出来。他眼中的猩红慢慢退去，神情语气平静了一点，起码不再那么咬牙切齿了:&lt;/p&gt;</p>

&lt;p&gt;“那么多死人，天寒地冻的，泥都结上了，我埋不过来，只好把他们连房子一起烧了。那时火光冲天的，过后也，只有一片灰烬，再后来下雪了，什么都埋干净了。”&lt;/p&gt;</p>

&lt;p&gt;男人随手扯了一块布擦着手，眼皮耷拉着，声音很轻，但牙齿间好像咬着铁。他低着头，一边用脚去拨地下地下的碎瓷片，一边说:“总之现在我就一个人了，死了也不打紧，但死前我一定得多杀几个鞑子，我须得死的像个英雄！”&lt;/p&gt;</p>

&lt;p&gt;“别的我不好说，你能不能成英雄也还得看你自己，但投军杀敌，我可以帮你。”未迟沉默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被触动的，所以她难得多管闲事地出了声。于是那个男人就笑了。&lt;/p&gt;</p>

&lt;p&gt;“谢啦啊！兄弟！”男人看起来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他看着未迟抓了抓脑袋，像想到什么似的说:“那兄弟今天便在这里凑合一晚吧！北地晚上就没法儿赶路，而且看这天明儿个也该晴了，正好我跟你一块去投军呐！”&lt;/p&gt;</p>

&lt;p&gt;“……也好。”&lt;/p&gt;</p>

&lt;p&gt;“那成！我去给你找床褥子去！”&lt;/p&gt;</p>

&lt;p&gt;“不必了，我就这样……”&lt;/p&gt;</p>

&lt;p&gt;“哎～什么不必了，我这里还能缺一条褥子吗？你且先等等……”&lt;/p&gt;</p>

&lt;p&gt;“收声！”忽然的，未迟站起来，声音轻而严厉。&lt;/p&gt;</p>

&lt;p&gt;“怎么了？”男人转头，声音不由跟着压低了。&lt;/p&gt;</p>

&lt;p&gt;“有震动。”&lt;/p&gt;</p>

&lt;p&gt;&lt;/p&g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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