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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身震颤着，快要支撑不住她的重量。裂谷在这里加宽，贺绮不能再踩着另一面的土壤，只能靠木剑插进峭壁一步步挪移，每一次上升都要抓紧刚才留下的凹痕，防止再跌入深渊。这种行进方式慢且痛苦，她能听见肌肉的哭鸣，汗与血混合着浸湿她的衣物。</p>
植被变得茂盛，几乎遮蔽了天空。贺绮右手扶着剑，左手去够头顶的树枝。短暂的借力给了她喘息的机会，木剑从土层拔出，响起一串裂音。它在哭，贺绮心想。但愿她的命运不会和木剑一样崩碎。</p>
她进入了一片斜坡。起初坡度很陡，与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但随着她的前进变得和缓，土壤也渐渐湿润，她听见了流水声。</p>
没有被干土吮吸过的溪流清澈而强壮，贺绮用手掬了一捧，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满是泥泞的脸夹杂着几处淤伤，大概是在摔下山崖时留下的。她的手更加凄惨，一晚的攀爬磨去了她表层的皮肤，嫩红的血肉中可以看见木刺和黄土，被水一浸疼的钻心。</p>
贺绮喝了几捧水润润喉咙，就坐在小溪边疗起伤来。斜坡进入这里早就平缓的和其他地方无异，连小溪的流速都慢了下来，难怪水流如此清澈。阳光从枝叶间流泻到贺绮掌心，她闭上眼，感受纯金的温暖融入身体，这个季节的中北还有些冷意，她的门派服饰在昨晚弄得稀烂，没了御寒功能。</p>
她身上有三处重伤，双手自不用说，腰腹和大腿也各有一处。其中腰腹的伤口看起来最轻，实际上却最为严重，她从裂谷上滚下来，所受的可不止这表面伤痕。</p>
贺绮在溪水中洗净了双手，聚集精神将木刺挑出来。她的储物袋受了重击暂时无法打开，手头也没有工具，只能在旁边的灌木上拔了几根长刺。这可比灵力微操麻烦的多，不一会儿贺绮就满头大汗，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累的。等木刺挑净了，刚洗的手也被血汗弄得黏糊糊的了，只好再洗一次。</p>
她将门派服撕开，从衣裳里摸出两张药纸，被包的严实没有损坏。贺绮将绿色的那张送至嘴边，轻轻吸了一口，粉末一入喉就化作清凉气体，疼痛感顿时减轻几分，她又吸了一口，方形药纸缺了一角又被她叠好收入纸包里。对于白色的那张她可就没这么客气了，整张揉碎用水化开涂抹在伤口处，刚刚消减的疼痛变得更剧烈，若不是挑木刺时她嚼了颗镇痛的野果，现在定要躺在地上动弹不了了。</p>
等阵痛消失，贺绮盘膝坐下，微合眼调动起灵力。</p>
细白烟雾在经脉间蒸腾，由神念牵引至伤口处，上敷的白膏在灵力辅助下渗进肌肤，新的痛楚令贺绮呼吸急促，她修为太低，体内的灵力不足以化开药力，只能在经脉间一遍遍循环，每恢复了一丝灵力就迫不及待的扑到伤口处，偏偏她的灵力运行极为阻涩，每次流转到丹田附近便自动停了下来，贺绮只能将灵力散成碎小的丝线，从那些最末微的经脉间通过，汇集到主脉才再次聚集到一起。如此一来时间便慢了许多，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将一张药纸的效力吸收完毕，好在血终于止住了，行动也自由了不少。</p>
比起不完整的灵力，还是它们更值得依赖啊。贺绮望了眼细碎的阳光，和灵力不同，这些暖金只要触碰到她的身体便会自发融入血脉，当吸收它们时，贺绮能感到自己身体的渴望，她仿佛饿了许多天，终于能在无人的地方大快朵颐，如果不是山林里过于危险，贺绮真想一直留在这儿。</p>
至少下山的路上可以再吃一点，贺绮安慰自己。</p>
出了山不行多远就是街巷，起初还算冷清，渐渐地便人烟增多，从那荒山野岭走入了闹市繁华之地，修者千奇百怪，但贺绮的打扮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她走进一家饭馆。</p>
正值饭点，店内喧嚣起伏。有熟客看见她，与同伴私语起来。</p>
“半壶黄酒，两盘包子，白菜馅，要热乎点的。”贺绮把剑放在桌上，理着发说。</p>
小二刷刷记下，“好嘞，贺姑娘稍等，马上就来嘞。”</p>
贺绮点头，从袖中摸出几枚钱币，外貌与古代王朝铜钱无异，但中间孔洞窄小，颜色也更接近玉石，只是暗淡些，仿佛生了锈。小二收好灵钱退下。</p>
总算安全了，贺绮想。睡意涌上来，她闭上眼。</p>
“小姐，您的包子来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武器。贺绮睁开眼，木剑连挥三下击退来客，然而对手的法器远比她精妙，飞剑仅稍稍后退半步又朝她攻来。周边的食客放下筷子欣赏这例行的比斗。</p>
贺绮单掌点桌，翻身躲过这一击。然而飞剑似乎在向她炫耀新得的技能，绕了个弯又向她头顶劈来。贺绮将剑向上一挡。</p>
脆生的裂音。</p>
贺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p>
“我可没想到会这样！”对手目瞪口呆，他的飞剑由精钢打造，镌刻了重重符文，尾部嵌了一枚拇指大的宝石。贺绮平日里靠“坚固”符文还勉强对付，如今木剑被折磨了一夜，本就坏了大半，这一挡更是彻底报废。</p>
贺绮冷哼一声，将木剑朝桌上一扔，抱着臂坐下。对手也连忙坐下，讨好似的将包子推到她面前。贺绮饿了一天，也不管其他，拿起一个包子就吃。</p>
平阳舒见她三两口就吞下一个拳头大的包子，对自己的命运更感担忧。赔着脸道：“大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要不我赔你把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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