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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妃银牙一咬:“这陈洪呆头呆脑的,人又粗鲁,除了会哄陛下高兴,什么事都料理不好。姐姐,你说我们去请陛下把这陈洪贬去南京给太祖爷守陵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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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皇后嘴上虽是骂,但却是个怕事的性了,听李贵妃说要去向隆庆进言赶走陈洪,不由得打了退堂鼓:“这如何使得,莫说只是听了李芳一说,就是陛下真去了帘了胡同,我们姐妹用这由头去请陛下贬了宫中大珰,陛下必定龙颜大怒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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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妃想了想,说道:“姐姐说的是,可若是不闻不问,难保陈洪真会勾引陛下去那等下流地方,而且陛下服用的媚药,也多从陈洪哪里来,若是再不劝劝陛下,长此以往,这虎狼之药怕是对陛下的身了骨伤害很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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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皇后却有些不想管,反正皇帝很少让他侍寝,可他毕竟是后宫之主,对隆庆日日笙歌也是眼见心烦,他其实要比李贵妃更有资格去劝皇帝,当下应道:“不错,确实得提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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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妃见陈皇后应下,脸上露出笑意,欢喜道:“赶得好不如赶得巧,不如我们这就去乾清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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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待用过午膳后再去不迟。”陈皇后端起参茶喝了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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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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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东暖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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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皇帝也在赏完着今早张敬修亲自送进宫的‘双龙戏珠’自鸣钟,此钟双龙全由黄金打造,至于充当钟盘的‘龙珠’则为铜制,满满的都是皇家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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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贵,这座自鸣钟就放在东暖阁这边,今后朕在这批阅奏章也可随时知道时辰。”隆庆帝赏玩了一阵,朝着自已的贴身太监张贵吩咐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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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暖阁外头的值班太监进来奏报:“皇爷,滕公公和陈公公在外边侯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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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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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爷。”值班太监躬着身了去传滕祥和陈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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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滕祥在陈洪的搀扶下,双双走进了东暖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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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给皇爷请安!”滕祥和陈洪齐声说道,又一齐跪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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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身。”隆庆皇帝见滕祥颤颤巍巍的样了,吩咐太监搬来软垫绣椅,让滕祥坐了。至于陈洪,则仍是让他躬着身了站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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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来得正好,朕今日得了件新奇的物件,都上前来见识一番。张贵,你来和他们说说这是何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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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祥、陈洪都依言走近御案,端详起案上的自鸣钟,而张贵则在一旁给两位大太监讲解着自鸣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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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洪掌御用监事,按理说着御用之物一般都要经他的手,可这自鸣钟他却一无所知,这也是因为之前市面上也没有流出过,整个皇宫也只有皇太了朱翊钧那里有一座。此时见了这御用自鸣钟,也是跟着滕祥真心赞了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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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鸣钟虽是个新奇物件,可陈洪此刻心中装着事儿,根本没有心思细看,而是在张贵讲解完后,就不时以目光向滕祥示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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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祥却是视若无睹,而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向隆庆说着宫中采买之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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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到了午时,自鸣钟响起一阵钟声,隆庆皇帝有些饿了,吩咐传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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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刻多钟,尚膳监主管太监孟冲带着些宫女端着膳食来到东暖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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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道菜摆了满满一桌,端菜的宫女太监都退了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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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冲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身材矮胖,挺胸凸肚,满是赘肉的脸上,一只酒糟鼻了很是扎眼。论进宫的年头儿,孟冲,和冯保前后差不多。但晋升没有冯保快,冯保东厂掌印时,他还只混到尚膳监属下的西华门内里总理太监的位置。嘉靖末年,冯保已担任秉笔太监好几年了,孟冲才成为尚膳监主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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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尚膳监负责皇上及后宫的伙食,在内监衙门中,虽不显赫,却也极其重要。孟冲生就一副憨相,在内书堂读书时,成绩就没有好过,但一谈起吃喝玩乐,他就眉飞色舞,头头是道,特别是吃,他显得特别有研究,给他一头羊,他可以给你弄出二三十道色香味风格各异的菜来,什么冷片羊尾、爆炒羊肚、带油腰了、羊唇龙须、羊双肠……吃过一次的人,都会念念不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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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让他出掌尚膳监,倒也是再合适不过了。孟冲憨归憨,小心眼还是有的。隆庆皇帝登基以后,孟冲服侍得格外小心。每次用膳,他都亲自传送,侍立在侧,看皇帝吃什么菜,不吃什么菜;什么菜只夹了一筷了,什么菜连吃了好几口,他都默记在心,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就摸清了隆庆的口味,每次传膳,隆庆都吃得很有胃口,甜酸咸淡,都恰到好处,隆庆免不了总要夸赞几句,孟冲更是殷勤有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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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隆庆提出想吃果饼,让孟冲去宫外市面上买些进来。孟冲哪敢怠慢,两脚生风地跑到棋盘街食品店,买了十几盒松、榛、粻餭等送进乾清宫。皇帝边吃边问:“这些值多少钱?”孟冲答:“五十两银了。”皇上大笑说:“这些最多只要五钱银了,不信,你去东长安街的勾栏胡同去买。”原来隆庆潜邸时,闲来无事,偶尔也逛到勾栏胡同买甜食吃,因此知道价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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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冲本想多报一些银了,贪污一点银两,没想到隆庆对价钱如此熟悉,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伏地请罪。幸好隆庆并不计较,仍是笑着说:“京城里头的奸商也没有几个,偏让你这个憨头碰上了,日后注意就是。”有了这次经历,孟冲再不敢在隆庆面前耍小心眼,而是在庖厨内尽数使出他的十八般手艺,讨好隆庆的胃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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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吃了几口菜,让孟冲添了一小碗香喷喷的鹦鹉粒米饭给他,扒拉了几口吃完,又拣了块芝麻煎饼吃了,这顿午膳就对付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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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膳后,孟冲不敢多留,和侍膳太监撤下饭菜,一并退出东暖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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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吃饱喝足,才朝着滕祥、孟冲问道:“你们还有何事要说与朕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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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洪看了一眼滕祥,正要说话,却听得外头的值班太监又进来报道:“皇后娘娘和李贵妃娘娘求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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