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女扮男装梦甲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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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峰主死死盯住他们，甚是无奈，:“下去，受罚！”</p>

寒竹舍里。</p>

钟离幻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总算走了回来。</p>

刚才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没能缓过神来，他扶着额头坐在大青石上，心如针挑！</p>

一时之间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只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心脏仿佛在下坠般的难受。</p>

他想哭，哭不出来，想笑，笑不出来，喝酒吗？已经喝不出味道了，吹竹箫吗？已经没有力气了。</p>

千斤石压在胸口，他仿佛要窒息而死了。</p>

可是又死不掉，迷茫、绝望、灰心、他真的想死，想投湖、想悬梁、想割喉、想解尸、想散魄、无数的死法在他脑中飞速旋转，只是，还差一个死的理由，光明正大的理由。</p>

至少他不能这样没出息的死掉，不能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和价值的死掉，可是他现在真的好煎熬啊！</p>

她就一直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直到第二天，云忆受完了祭峰台之刑，他依然一动不动。</p>

“师兄！”</p>

云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边，钟离幻没抬头，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p>

“师兄……对不起！”</p>

云忆已经受了罚，一天一夜的祭罪，鲜血微微渗出了后背，不过也只是皮外伤，本来罪也不大，何况是代替的，祭峰台可以自己判罪的。</p>

他见钟离幻不答应，也不动弹，便坐在了对面。</p>

钟离幻努力的把情绪憋回去，至少不能有怒，也不能颤抖，一定要平和，所以他一直都没抬头。</p>

云忆坐在对面看不见钟离幻的脸，更不知道他此刻的锥心锥肺。</p>

钟离幻曲了一下手指，依然扶着额头，说:</p>

“她就是你那个……倾国倾城，如竹如兰，天上地下，仅此一人的心仪之人吗？”他的语调平静的好像潭里的死水，一种等待宣判死刑结果的平静。</p>

“......”云忆心咯噔一揪，疼！直疼的他拧紧了眉头，抓紧了心脏部位。</p>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说“是”那就是口是心非，说“不是”那就是贻笑大方。</p>

已经要和别人共结连理了，还有什么资格吐露真言？</p>

云忆只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见他依然手扶额头一动不动，自己仿佛口吃黄连，苦的厉害。</p>

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有回答，钟离幻也没再问第二遍，头也一直没能抬起来。</p>

有些问题无需再问，无非就是火上浇油，伤口撒盐罢了。</p>

钟离幻突然清晰了起来，回想起这四年的点点滴滴。</p>

怪不得梦师弟一直跟在云忆身后！怪不得云忆看不惯他和梦师弟在一起吃饭！怪不得云忆不愿意让她一起种树！怪不得在梅朵姑娘家里她愿意留下来！怪不得云忆会拒绝单纯善良的梅朵！原来，原来早有苗头，是他蠢的无可救药，竟然一点点都没有看出来。</p>

他越想越钻的厉害，有的没的全部成了真的。</p>

虽然他也早就知道，他和云忆注定只能是兄弟，但是当这一刻来临之际，他没想到自己竟是如此狼狈不堪，胸口一阵剧痛，腥咸的东西直往上涌，放在腿上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心口，他咬紧唇齿，咽了下去。</p>

云忆没有看见他的可怜，也没办法看的见，因为钟离幻始终没有动一下，那张埋下去的脸到底多苍白，多隐忍，全部被埋藏在了手臂之内。</p>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再说，彼此心中痛楚也没法再深究，就这样坐着，捱过了一夜，一个没被闷死，一个也没被疼死。</p>

果然，很快，云梦两家都捎来了书信，催促回家完婚。</p>

原本云忆应该和梦浅诺一起回去的，可是左推右推迟了几天。</p>

换去了弟子服，云忆着上了便衣，黑色紧腰服配上红披纱，比起刚来时候的稚嫩，此时更多的是野性，个头也高了许多，肩平腰板，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刀眉越发浓密，深邃的桃花目多情而放浪，鼻骨尖挺直立，含笑的唇常常露出邪魅的弧度。</p>

钟离幻走在前面，依然是步步飘逸，他要送云忆一程，送他到缥缈峰的最后一个亭子。</p>

云忆跟在后面两步分三步走，以前走路都是他在前，这次他步履沉重，走不快。</p>

他看着前面的那个人，身高和自己一般，只是更为修长，整个身形比例，腿就占了三分之二。</p>

瀑布般的长发散落着遮住了两手长的腰，淡绿的发带随着春风左右纷飞，绿纱衣和路边的柳条一样轻轻摆动，这个人，永远叫人移不开眼睛。</p>

“师兄，等一下，”云忆突然停在了一个拱形石桥上，静静的看着桥下的水。</p>

“......”钟离幻停下了脚步，微微回头，发丝飞到了嘴边还有眼眸上，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去拂一下。</p>

“师兄，你过来，”云忆说着把手向怀了一勾，示意他过来，钟离幻停顿片刻走了过去，站在了云忆前面。</p>

“师兄，你看，好多鱼！”云忆一手指着水里的鱼，一手轻轻摇着“乾坤”扇。</p>

水清的彻底，卵石细沙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鱼儿也很温柔，轻轻的摆动尾巴，连水纹都没有打起。</p>

钟离幻顺着云忆的手看着水面，目光所集并不是金黄的小鱼，当然云忆所看的也不是他口中的很多鱼，而是水面上的两个影子。</p>

因为角度的问题，从水面而看，钟离幻好像依在云忆的胸膛，一样的高，却不一样的身形，不一样的俊美，云忆目光多情风流深邃，而钟离幻冰冷温柔忧郁，云忆身体健硕威猛，而钟离幻挺拔修直。</p>

他们看着水中的另外两个自己，突然觉得原来两个男子也可以如此般配，也可以如此美的不像话。</p>

离开了小桥，又是河边，河边杨柳依依，云忆折了一枝柳条，编成了一个柳圈，戴在了钟离幻头上。</p>

钟离幻也没像以前一样躲避或者推开，这一次他任由云忆作弄。</p>

绿纱衣，绿竹萧，绿柳圈，这个人美的只能说一句“人间无此人”。</p>

很快，最后一个亭子到了，离了这个亭子就不再是缥缈峰了，他们坐在亭子里很久都没有说话，太阳也已经偏西了。</p>

“师兄——告辞了”，云忆的深深行了一个礼。</p>

“保重！”钟离幻拱手回礼，面色平静的不能再平静。</p>

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多余的一个眼神，云忆转头就走，不敢再犹豫一丝一毫。</p>

直到他离开了钟离幻的视线，一声悠扬的萧音让他缓慢了脚步。</p>

他稳了稳心神，把扇子上的竹叶取了下来，边走边和着竹萧吹了起来。</p>

合奏没有悲伤，因为没有理由悲伤，也没有挽留之意，因为没有权利挽留，有的只是无尽的平淡和惆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