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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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手腕上的银铃铛，很勉强的挤出一个笑。</p>

“这铃铛是我生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但我从未见过她，便是画像都没有。八岁时，我和阿诏偷偷进宫，因为迷路，所以误打误撞遇见贺格，始知他是我父亲。我的养母憎恶我，从不与我亲近，我的养父常年征战沙场，我也没见过他几次。虽与他们不亲，但我真的很感激他们，同时，也深感歉疚意。为着我，他们付出太多，甚至是丢了亲生女儿的性命。我一度觉得自己不该出世的，因为我根本担不起振兴拓拔家的重担。贺格当年费尽周折将我母妃送出宫待产，是预想我会是个皇子，好可惜，我不是。我的出世不仅白瞎了他们的心思，更害了我母亲，养母，还有养母的女儿。”</p>

这些事如今说出来，就像是在说一段戏文，或者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我很平静的赘述着，全程挂着淡淡的笑容。</p>

我吸了吸鼻子，鼻尖泛酸。眼睛一眨，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长极面露不忍，捧着我的脸，轻柔的为我拭去脸颊的泪珠。我反握住他的手，透过朦胧的泪眼去看他，他浅浅一笑，吻了我的额头。</p>

我们四目相对，静谧如雾的室内，只听见他柔声的安慰:“都过去了，这些都不再重要。”</p>

我释怀的吐纳口气，仰起笑脸对着他:“这是我的秘密，除了我的亲人，再无人知道，而我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但你现在也是我的亲人，所以我说了。我与你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句句属实，绝非捏造。”</p>

长极环抱着我，我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他说:“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愿意将这些事告诉我。”</p>

我略略哽咽，轻声道:“我已经说完了我的秘密，接下来，你该说你的了。”</p>

他笑了一下，扯皮道:“我没有什么秘密要说，我的事，你都是知道的。”</p>

我收住所有泪意，抬眼瞪他:“你不守信用！”</p>

他讪笑扶额:“我几时答应了？从头到尾我可都没有说过要与你说什么秘密的，更何况，我的确没有秘密。”</p>

我郁结于胸，哼道:“你还瞒我，你还还不承认？那好，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证据，看你怎么解释。”</p>

我抽离他的怀抱，光着脚丫子蹭蹭出了门。书房离卧室并不远，就在院西，出了卧室门不用半盏茶功夫就能走一个来回，我要去将书房里的画像拿来和藏在琵琶里的这一幅做对比，我倒要看看，两幅画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冬嘉。</p>

更深露重，寒夜朦胧，院里的地板沾了秋霜，踩上去好冰。长极见我出门，不知我到底要做什么，因连声唤不住我，便急忙跟了出来。等我前脚到得书房时，他也后脚进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件衣服。</p>

“你到底要做什么？”</p>

他冷着脸予我披上外衫，低斥道:“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臭脾气，总是动不动就往外跑，也不管什么时辰什么天气，光着脚丫子就出门了。若是冻着了如何是好。”</p>

我没做理会，只顾着翻箱倒柜的去找那幅画，任由长极说什么都不回。我将所有的画筒都翻过，可这画不知哪儿去了。我累得气喘吁吁，垂头丧气的跌坐在地上，苦恼不已:“没道理啊，为何会不见了。”</p>

长极什么也没问，只缓缓蹲下身，伸手揉了揉我的头。</p>

我仔细想了想，兀地清明通透，一拍脑门记起来，那画原是被我收在了卧室，怪不得我在书房找不到呢。于是乎，我又爬起身，蹭蹭的跑回来卧室，长极哭笑不得，再次随着我赶回去。</p>

我方才跨出门槛，便被长极拦腰抱起，这一动作快而急，且毫无征兆，吓得我赶紧圈住长极脖子。</p>

“长极你这是干嘛？”</p>

他面无表情，无奈的叹气，吐字清晰道:“你没穿鞋，地上凉。”</p>

我心里一甜，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眼，低头瞧着脚下时，这才发现他也没穿鞋。</p>

地板那么凉，他却只顾着担心我了。</p>

我有些懊恼，不该这样性急，这风风火火的脾气，真的是该收收了。</p>

我老实的被他抱着，安静异常。</p>

待重回了卧室，我便犹豫不决起来，到底该不该问他这件事呢。</p>

正怔忡间，长极放下我，柔声开口:“你要问我什么，你问吧。”</p>

“你又肯跟我说你的秘密了？”</p>

“问吧。”</p>

我迟疑片刻，终是拿出了那两幅画像，还有另一幅《南瞻堪舆图》。</p>

这堪舆图我是毫不在意的，所以随手搁置一边，不作理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