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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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枕着胳膊睡在床榻内侧，心里有事使我无法入眠，床头处留着的一盏起夜小灯，灯芯被风吹得轻轻摇曳。</p>

微暗的光照进床幔，飘来荡去，晃得人更是睡意全无。我索性睁开眼，偏过头去看长极。我凝神静气的盯着他的脸看，听着他轻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p>

长极睡相极佳，枕手于腹，躺得直直挺挺，浑不似我这般动弹。他浓密的睫毛在昏暗灯光下一颤一颤的，像是翩翩的蝴蝶翅膀，顺视而下，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长极的五官，真是精致得过分。</p>

“你可真好看。”</p>

我小声呢喃，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就像平日里他刮我鼻子那样。</p>

我摸着他的眉眼，慢慢探身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怕吵醒他，赶紧缩回了被窝待着。我偷眼看他，他依旧沉沉睡着没有醒来的意思。我像做了个了不起的恶作剧，紧张刺激，还夹杂着些许得逞后的雀跃。</p>

我满意的拍拍肚子，怡然的望着头顶的幔帐，眼前顿时浮现出陶絮儿的脸来，心下一惊，猛地坐了起来。明日便是南帝寿辰，也是我和陶絮儿定约之期，时间真快，半月这么快就完了。</p>

难道，我真的要冒险送她出宫？</p>

若是事情败露，累及长极怎么办。可我已经答应，又如何能反悔。况且，我的确很想知道，她要告诉我有关长极的事，究竟会是什么。</p>

这半月以来，我一直都心绪不宁，每每想起此事都甚是烦闷。</p>

她到底会向我透露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那天她身后穿藏青色衣服的女子是谁。细想想，最近这几年建康城内确实发生了不少大事，这些事情一件一件连起来，全都透着古怪，而听陶絮儿话里的意思，好像还与长极有关。真是如此？</p>

我关上眼帘，心绪不宁的叹了几声冷气。</p>

长极貌似被我的叹息声吵醒，稍稍动了动，我仰头看他，却没见他睁眼。少焉，他长臂一伸，便将我揽进了怀里。</p>

“长极，你是醒了吗？”</p>

他依旧闭着眼，勾唇轻笑道:“嗯，你太吵了。在想什么呢，这么晚还不睡。”</p>

他果然是醒了。</p>

我伸出食指弯成半圆，再次刮刮他的鼻子，他被我逗笑，将我抱得更紧，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呓语喃喃:“别闹……”</p>

我讪讪收回了手，抿了抿嘴唤道:“长极，你困不困？如果不困，我们说会儿话。”</p>

“要说什么？”</p>

“那个……”</p>

我很想告诉他我见过陶絮儿，还要帮她出宫的事，话到嘴边我又无法开口，因为不知从何说起。再有就是，陶絮儿跟我说的话，现在能与他说吗。</p>

见我欲言又止，良久不见动静，长极便睁开眼与我对视，轻声问道:“你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那说吧，我听着就是。”</p>

我咧嘴笑笑，摇头道:“算了不说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我太无聊了就想拉着你说话解闷。”</p>

我伸手想将横在他鼻梁上的一缕碎发捡开，手才举起，便教他握在手心。</p>

长极唇边笑意渐深，正色说道：“别瞒我了，我知道你一定有事要说。”言到此处，我也有所犹豫。</p>

顿了顿，我方才道:“长极，我是想问你，你可有何事是要与我说，却又没来得及说的？”</p>

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什么，一字半句也不曾向我透露。我好几次想开口问他，但都教他将话题岔开。很明显，他也有事瞒我。</p>

他不言，我只得再次试问道:“你近来好像都很累的样子，而且总是紧锁眉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别一个人闷着，可以告诉我啊，我保证认真倾听且绝不外泄。”</p>

长极辗然而笑，亲了亲我的手，温柔说道:“你多心了，我什么事都没有。你瞧我累，是因为最近我都在忙着筹办陛下大寿，被些零碎杂事所烦，伤了点神而已。不碍事的，你宽心便是。”</p>

我道:“真的是为了此事？筹办寿宴会这般累人吗？再说了，陛下寿辰大典不是交给小皇叔全权策划的吗，还用得着你每日天不亮就出门，日以夜继的操持？忙到脚不沾地的地步，真不知你在瞎忙什么。”</p>

长极赧然失笑，捏着我的脸，认真道:“当然是为了此事，不然还能是什么。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的事，你是遇见什么烦心事，烦到你夜不能寐。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p>

“就是——”</p>

我微张着嘴，迟疑不决。从他掌心收回手，顺势又环住他的腰，低声喃喃道：“我烦心的事不多，但也有一件，是有关我们的。”</p>

我故意将话岔开，思紂再三后还是决定再等等看，待明日听完陶絮儿的话再来问他不迟。</p>

长极疑道:“我们？我们能有何事是值得你闹心的？”</p>

“当然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