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夜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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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您这是引蛇出洞？”水名灵莞尔一笑。</p>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他喜欢！</p>

李义和她心照不宣，面面相视，他道：“不知本太子的心腹可有什么好的建议？”</p>

事情走到这一步，其实只需要守株待兔便可，再多的改动都要等兔子自己撞上来，结果都一样，与其画蛇添足，不如再耐心一点。</p>

水名灵眼中烛火的暖光和与生俱来的冷光交织，自信又沉着的模样令李义不禁赞许一笑。</p>

他身边的女子大多小鸟依人，表忠心勤勤勉勉，对他唯命是从，可到了紧要关头，树倒猢狲散，谁又会记得缠绵之时的海誓山盟？</p>

唯独她不同。他们的关系一开始就被扭曲，彼时他扬言要将她打杀了喂狗，她对他不屑一顾，但到了紧要关头，她依然出手相救，五次三番。</p>

“诶，大骗子，当初本太子对你不甚友好，在甬道里你会什么要救本太子？”</p>

这个问题李义很早就想问了，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出口。</p>

暗灯在不远处晃了一下，墙上的物影也闪了闪，又回到原来的位置。</p>

水名灵略显清瘦的身形融在黑暗中，沉静，淡然，也动人，“奴婢有奴婢的善恶，殿下有殿下的善恶，把嫌隙当做评判生命的标准，不是奴婢的善恶。”</p>

她说话的表情与万里无云的天空一般清澈透亮，永恒的碧蓝一眼望望穿，李义却被其中的辽阔震撼。</p>

她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女人，亦是一个颇有自己独特意志的女人。她跳脱了长达千年的朝代更替之中女子是男子附属品的禁锢，一言一行都出乎意料，又富有挑战性。</p>

“难怪十二皇叔会把同心玉佩给你。”他大概了解到了其中更深一层的原因。</p>

提起同心玉佩，水名灵方才想起那夜之后同心玉佩便不知所踪，似乎落在院子里了。</p>

李义不小心说漏嘴，顿了顿，见她神色有变，一本正经道：“昨夜看到玉佩掉在地上，本太子就顺便帮你捡起来了，今日太忙一时忘了给你。”</p>

“哦。”水名灵失神片刻。</p>

李义看得出她对玉佩的在意，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说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深呼吸，他歉疚道：“可惜……本太子把玉佩弄丢了。”</p>

话音落，她脸色更沉，眼底仿佛有一丝淡淡的阴翳。</p>

得瑜王一个承诺，千万人求之不得，但他却把玉佩弄丢了，想想都觉得亏大发。</p>

李义安慰的拍拍她，“没关系，本太子一定替你找回来！”</p>

但水名灵心中所思所想并非他所思所想，她知道……同心玉佩并不非真的给她，不过是透过她，给那个与她相象的女子，以慰藉李祁的相思情谊。</p>

“不必了，不见了便不见了罢。”水名灵叹息一声，看一眼李义，“那块同心玉佩本来就不是奴婢的。”</p>

“大骗子，你生气了？”他感觉到她情绪低沉。</p>

水名灵没有说话。</p>

转身往光明之中走，她嗓音清凉，“不过一件物件而已，不值得花心思找回来。”</p>

李义也走出里屋，她站在珠帘前，好似高山之巅石缝里开出的雪莲，孤寂的守望大地。</p>

有时候，他觉得她接受了他，有时候，他又觉得他们还相隔甚远，若即若离。</p>

到底是什么才让她变得如此与众不同？又如此看淡世事？</p>

抿了抿唇，李义不甘心，“不找回来也好，你既是本太子的人，本太子自然能给你更好的。”</p>

水名灵对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p>

想来今日忙了一天，她身上又忧伤，所以累了罢。</p>

李义不追问，慵懒躺在椅子上。</p>

安静的屋子窸窸窣窣，水名灵抬眸时，他一手撑着头，一手随意搭在修长的腿上，瀑布般的墨发倾垂而下，几缕搭在肩头，顺着他半敞的领口探进去，结实的肌理也因此更性感，在盈盈烛光下色泽诱人。</p>

不得不说，李义是那种只要看一眼就不能忘怀的人，他有年少轻狂的张扬，也有杀伐果断的戾气，加之其与生俱来的贵气与骄傲，令人不可忽视，也无法忽视。</p>

二人四目相对，他慵懒的斜斜扫她一眼，“时候不早了，你也抓紧回去休息罢。”</p>

水名灵应声，出了太子寝宫以后，没有即刻回自己的住处，趁无人之时，转道往相反的方向走去。</p>

她还没有走到荷香池便遇到了袁艺。</p>

夜色浓黑，繁星闪烁。</p>

袁艺躲在一丛低矮的灌木之后，远远瞧见水名灵，稍稍动了动，树叶摩擦的声音在夜阑人静之时格外清晰，水名灵很快察觉了他。</p>

“姐姐，这里。”他小声招手。</p>

水名灵踏过青砖铺就的小路，穿过灌木，两人站在其后，四周没有光亮，就算有人经过，只要他们不说话，也很难发现他们。</p>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袁艺看她的眼神颇为意外。</p>

“恩。”水名灵答应，一贯不多话。</p>

袁艺看她平静的表情，暗自冷哼，但面上还笑呵呵的，“姐姐，你是聪明人，我们直接开门见山罢。”</p>

这一点，他倒是与她不谋而合。</p>

水名灵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讯息。</p>

袁艺看她一眼，“其实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可能获得你的好感。”</p>

他顿了顿，见水名灵不回答，也不否认，旋即继续道：“因为姚奉仪，你心里也一直在提防着我。”</p>

苍茫月色之中，他因为不甘心而表情阴狠，“呵呵，你们一个二个都只把我当作工具，但是总有一天会，我会让你们都仰望我！”</p>

但水名灵从未看不起他，她素来不喜欢与人亲近，与袁艺浅交，就是她对他最大的尊重，更何况他是姚露派来的人，也不能怪她提防。</p>

关于他偏激的想法和言论，水名灵并不打算解释，也没有解释的义务。</p>

她只默默的等，等自己想要察觉的破绽。</p>

但过多的缄默落入袁艺的眼中，都是最大的嘲讽。而且她的寡言，也是他不喜欢她的原因，因为他无法从其中察觉她的心思，这让他的谄媚讨好像是扔在水里，永远不可能有回应。</p>

装吧，他倒要看看她还能镇定多久！</p>

袁艺不屑的道：“告诉你一个秘密！”</p>

没有把话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探头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人以后，方才悄然道：“我每日送给你的补汤之中，都放了毒！”</p>

水名灵闻言微微一怔，他得意的笑一声，“我以为你不会害怕呢，可如今看来，也不全然，哈哈！”</p>

一脸畅爽的喟叹，袁艺的脸阴沉可怖，“姐姐你也不必担心，我给你下的毒不会立刻发作，它只会慢慢的，慢慢的，让你五脏六腑腐烂，最后……化为一具恶臭的尸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