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抢八角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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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跟着卖画青年吴小天向着偏僻的角落走了过去。</p>
一条道之隔的店铺内,刚好看到这一幕的六爷眉头不由的一皱,“他们怎么盯上了方二小姐?”</p>
六爷的贵客正是武文,不说武文自身的鉴别能力,他背后的徐家也足以让六爷将武文当成座上宾。</p>
站在门口,武文看着走远的方棠,笑着开口:“六爷和二小姐有交情?”</p>
“武老弟说笑了,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二小姐这样的身份我高攀不上。”六爷谦虚一笑的摆摆手,想到方棠的身手,刚刚一瞬间的担心又放了下来。</p>
不管方棠在方家受宠还是不受宠,她终究是方丰益的女儿,私底下暂且不说,明面上谁敢瞧不起方棠?</p>
六爷做的是黑市的生意,更不敢得罪方家。</p>
更别提方棠是封掣的人,冲着这两层关系,别说六爷了,连徐绍都交好方棠。</p>
“之前二小姐买的老宅里出了一根金丝楠阴沉木,我原本想卖个好给二小姐介绍买家,不过二小姐将阴沉木送给了封中校。”六爷简单的解释了两句。</p>
他做这门生意,不和任何家族交恶,同样,六爷也不投靠任何人,他就是个单纯的倒爷,做的是银货两讫的生意,否则六爷消息灵通,他在长源的地下关系网早就被铲除了。</p>
“武老弟,之前市面上流传的那些假货,最开始就是从吴小天那里流传出来的。”六爷压低声音说到正事上,看着已经被人群淹没的卖画青年。</p>
“吴小天入行好几年了,一般就骗骗外地游客和那些想要捡漏的普通人,吴小天做的是小打小闹的生意,听说他在外面有个进货渠道。”</p>
六爷手里的古董文玩有真品也有赝品,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端看个人的眼力。</p>
吴小天却不同,他手里压根没真货,都是弄了假货过来糊弄人,以前吴小天卖的劣质假货,六爷都懒得看一眼,也就糊弄糊弄门外汉,稍微懂点行情的都骗不了。</p>
可这一次市面上出现的宋代的假货,几乎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连六爷这样的老玩家都会打眼。</p>
“六爷你是说吴小天背后有人。”微微眯着眼,武文眸光晦暗不明,或许其他货是假货,但宋代官窑的影青瓷碎片的确是真的。</p>
“武老弟你也知道我的消息就在长源,古玩界有规矩,不打听货物的来源。”六爷爱莫能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吴小天自己肯定没办法做出以假乱真的赝品,这可是需要相当的技术。</p>
但具体吴小天背后的人是谁,是谁给他提供的货物,六爷不会去打听,没必要犯了忌讳,当然,徐家要打探就是徐家的事了。</p>
武文理解的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男人立刻迈步出了六爷的铺子,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去盯着吴小天了。</p>
方棠跟在吴小天身后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达了废弃大楼的东北角,这边稀稀落落的也有一些地摊,不过因为地点有些偏僻,人流量比外面少了许多。</p>
最右边的角落里,一个瘦削的青年嘴里叼着烟靠在窗口,身前并排放着两张长桌,上面放着一些古玩。</p>
“郝哥。”吴小天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对着瘦削青年打了个手势,然后笑着给他介绍,“郝哥,这位小姐对古董文玩感兴趣,之前我急着用钱,我家祖传古画就是卖给这位小姐的。”</p>
瘦削青年将香烟在窗台上摁灭了,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方棠一眼,态度冷淡的开口:“喜欢什么自己看,大件一万,小件五千,不二价。”</p>
不同于其他摊主那热络的态度,郝哥是一副爱买不买的高傲态度。</p>
方棠看着桌上的东西,比起外面地摊上那些粗制滥造的假货,眼前这些陶瓷、铜器、玉石看着老旧,有些上面还残留着没弄干净的泥土,乍一看都是些老物件。</p>
吴小天满脸笑容的站在一旁,见方棠只是看着,并没什么兴趣,吴小天眼珠子转了转,神秘兮兮的对着赫哥开口:“赫哥,你不是还有一个镇店之宝,拿出来看看呗。”</p>
郝哥眉头一皱,似乎不愿意,但对上吴小天恳切的笑容,青年不耐烦的点了点头,“等着。”</p>
说完之后郝哥转身就离开了,也不管自己摊子上的东西会不会被人给偷走了。</p>
等郝哥走远了一些,吴小天这才对方棠低声开口道:“小姐,你多担待,郝哥就这脾气,不过他手里头真货多,所以他不愁生意。”</p>
等了大约三四分钟,郝哥回来了,手里头拎着一个蛇皮袋子,估计很难想象有人会将价值不菲的古董就这么放在蛇皮袋子里。</p>
将桌上的东西往旁边挪了挪,郝哥将蛇皮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口价二十万。”</p>
方棠定睛一看,神色不由认真了几分。</p>
吴小天和郝哥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明白的眼神,也没有打扰方棠。</p>
郝哥从蛇皮袋子里拿出来的是一个八角塔,塔高约莫六十厘米,上下一共七层。</p>
塔座为木质结构,金漆莲瓣须弥座,錾刻铃杵纹、宝相花纹。塔腹为八方开龛,小神龛上供奉着佛祖小像,塔顶飞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兽面。</p>
“七级浮屠塔。”方棠是真的诧异,在交易会入目看到的都是假货,突然看到一个真品,也难怪方棠会震惊。</p>
小心翼翼的擦去塔身覆盖的泥土,虽然底座今漆已经有些的掉落,但看这精湛的雕刻手法,方棠可以肯定这八角塔物有所值。</p>
见方棠神色愈加的认真,又点燃一支烟的郝哥靠在墙壁上,一手夹着烟抽了一口,懒洋洋的开口:“绝对是清朝的老物件,二十万,你不吃亏。”</p>
“可以。”方棠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指尖轻轻的抚摸着塔尖,忽然,一股诡异的感觉席卷而来,丹田金色元气一阵躁动。</p>
方棠快速的将手收了回来,刚刚沸腾的丹田瞬间又安静下来,这让方棠不由想到在七星山庄的那一夜。</p>
方棠从半块石刻里吸收的金色元气,虚不受补之下,过多的金色元气无法吸收,这才导致方棠身体充气般的膨胀起来。</p>
若不是这个巧合,以蒋韶搴地毯式的搜索,早就将方棠给找出来了,而不是第一时间将瘦的一阵风就能刮跑的方棠给排除在外。</p>
看方棠这么干脆的拿出银行卡,吴小天和郝哥表情狠狠的扭曲了一下,早知道这是个人傻钱多的姑娘,他们就不该开价二十万,说不定翻一倍四十万也能卖掉。</p>
郝哥表情多少有些后悔,想要反口提价,可刚刚他装逼太过,二十万的价格喊了出来,旁边几个摊主都将目光看了过来。</p>
东北角零散的七八个客人甚至都围过来了,这个时候郝哥如果再提价,未免吃相太难看了。</p>
“这八角塔不错!”就在郝哥和吴小天纠结懊悔的时候,突然,一道男音突兀的响了起来。</p>
围观的众人回头一看,却见徒鑫正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算计的目光看了一眼方棠,徒鑫冷哼一声,之前方棠害得自己在小师妹面前丢了脸,这个场子肯定要找回来!</p>
徒鑫扫了一眼方棠手中的小塔,煞有介事的继续道:“这可是小叶紫檀的塔座,再看塔身出神入化的雕刻技艺,二十万太低了。”</p>
吴小天和郝哥正懊悔价格开低了,听到徒鑫这么一说,正中两人下怀。</p>
郝哥也不抽烟了,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方棠,对着徒鑫开口:“二十万是底价,这位先生如果喜欢也可以加价。”</p>
两位客人如同同时看上一个物件,价高者得是摊主常用的伎俩,虽然有些的下作,不过对摊主而言,多赚钱才是王道,谁在乎诚信不诚信。</p>
再说做古玩这一行,好多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逮到一个冤大头狠赚一笔,也不强求在冤大头身上还能做第二笔生意。</p>
听到郝哥怂恿自己竞价,徒鑫眼中有着不屑之色一闪而过,不过为了膈应方棠,徒鑫点了点头,“我的确有点兴趣……”</p>
话没有说完,近距离观察之下,徒鑫眼瞳猛地紧缩,神色大为震惊。</p>
徒鑫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毕竟也跟在赵馆长身后学习了多年,徒鑫瞬间就收回了诧异的表情,“这样吧,这八角塔我要了,二十五万。”</p>
徒鑫这话却是故意对方棠说着,话语里有着明显的挑衅之色,并不是看重八角塔才开价,纯粹是挑衅方棠。</p>
旁观的顾客和摊主们这会都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位先生和这位小姐有旧怨,所以才会故意捣乱的提高价格。</p>
方棠看着手中的八角塔,二十万的价格其实已经高了。</p>
虽然这是清朝的七级浮屠塔,可毕竟年数浅,而且清朝时期佛教盛行,上到帝王下到富贵之家,都会供佛,类似的宝塔数量不少。</p>
方棠手中的宝塔是小叶紫檀的木质塔,而市面上珍贵的则是金镶宝石八角塔、金镶珍珠宝石塔或者金累丝嵌珠宝塔。</p>
这一类的宝塔多用红珊瑚、白玉,辅以各类宝石点缀其间,塔身一般都为金身,錾刻、锤揲、镶嵌的工艺,宝塔高贵、华丽,是精品中的精品。</p>
方棠不差钱也就没有杀价,但看着目露贪婪之色的郝哥、吴小天,方棠冷声开口:“之前已经谈好价格了。”</p>
毕竟方棠的银行卡都拿出来了。</p>
见徒鑫也打算买,郝哥老神在在的吸了一口烟,慢悠悠的吐着烟圈,“我没有收钱,交易不成立,这八角塔价高者得。”</p>
“方棠,买不起你就将八角塔放下来!”徒鑫故意提高了声音,话语里透着鄙视和挑衅,随后又加了一句,“今天不管你买什么,我都会和你竞价到底!”</p>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为了不花冤枉钱,基本都会放弃。</p>
毕竟徒鑫来者不善,再看他在指间把玩的白金卡,这明显就是个不差钱的土豪,资产不过五千万,都没有资格申请白金卡。</p>
就八角塔本身而言最多值十万,毕竟塔保存不善,上面有不少泥土污垢不说,塔座的金漆掉落了不少,神龛上供奉的画像也败色了,修复起来并不容易。</p>
不过方棠在意的是八角塔塔顶里暗藏的东西,能引起丹田里的金色元气躁动,不管如何,方棠都要得到。</p>
“三十万!”方棠冷声开口报出了价格。</p>
吴小天和郝哥眼睛蹭一下亮了起来,眼中的贪婪之色几乎隐藏不住,要是多来几个这样斗气的土豪,他们就发大财了。</p>
毕竟这八角小塔是他们花一千块钱弄来的,如今能卖到三十万,这简直就是暴利,不过看徒鑫和方棠这架势,说不定价格还能喊到五十万、一百万呢。</p>
“四十万!”徒鑫眉头一皱,恶狠狠的瞪了方棠一眼。</p>
有人竞价的消息一下子就在交易会上传了开来,不少人都赶过来看热闹,原本偏僻的东北角顿时人满为患。</p>
武文和六爷也过来了,他们站在人群里并没有出来,两人都看了一眼方棠手里头的八角塔,此时价格已经喊到八十万了。</p>
“赵馆长的大弟子还是有几分眼力的,可惜人品不行。”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武文嗤笑一声,眼中是对徒鑫的不屑和鄙夷。</p>
徒鑫打着挑衅方棠的名头喊价,实则是看出这七级浮屠塔内有乾坤,所以才会喊价。</p>
“清朝年间,皇室供奉的宝塔都为金身镶嵌宝石类型的,民间供奉的宝塔一般是六层,而且塔身的雕刻和铭文也有规定,这种七级浮屠塔是寺院的得道高僧所供奉,一般高僧圆寂之后,但凡有舍利子都会密封藏于塔中。”</p>
六爷笑着接过话,徒鑫这样喊价,甚至不惜破坏古玩圈的规矩,不过是猜到塔中有高僧舍利子,所以才不依不饶。</p>
他聪明,别人也不傻,徒鑫所作所为一旦传出去了,名声就没有了,在六爷看来绝对得不偿失,即使有舍利又如何,也不过千万而已。</p>
“大师哥,既然这八角塔是方二小姐看中的,你就放弃吧。”后一步收到消息赶过来的安新颖压着怒火,她恨不能撬开徒鑫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p>
方棠这边都说好价格,将银行卡都拿出来了,说明交易已经达成了,徒鑫却横插一脚,这吃相也太难看了。</p>
对安新颖而言,徒鑫丢脸无所谓,他不过是暴发户的儿子,天生就贪财势利。</p>
可在外界看来徒鑫是赵馆长的大弟子,徒鑫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打上赵馆长的标记,败坏的是赵馆长的名声,连带的安新颖这些弟子都会被连累。</p>
“小师妹,你不用在意,方棠是想买,可是老板没有答应卖,我喊价并没有坏规矩。”徒鑫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句,知道塔中藏有舍利,他是势在必得。</p>
吴小天和郝哥的确没诚信,他们不过是想要多赚一些钱,但徒鑫所作所为同样让人不耻!</p>
安新颖看着理直气壮的徒鑫,简直被气乐了,他拿摊主当借口,难道其他人都是傻的吗?没有徒鑫搅局,方棠说不定已经银货两讫的完成交易了。</p>
“一百万!”方棠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徒鑫和郝哥、吴小天的无耻而生气,神色淡然的喊出了一百万的高价。</p>
四周围观的人已经目瞪口呆了,眼睛火热的冒光,这绝对不是斗气,这八角塔肯定是什么宝贝。</p>
同样的,吴小天和郝哥对望一眼,两人吞了吞口水,眼中的贪婪之色更甚了三分,妈的,没想到这脏兮兮的八角塔竟然是宝贝,他们差一点就二十万贱卖了。</p>
“两百万!”徒鑫恼火方棠的不罢休,只能再次喊价,阴阳怪气的冷笑着,“不蒸馒头争口气!方二小姐,你确定要和我竞价到底吗?到时候可别没有钱付账,那就丢脸了!”</p>
徒鑫挑衅的看着方棠,让人以为他和方棠死杠到底就是为了赌一口气。</p>
安新颖后退了两步,已经懒得看徒鑫了,他以为就他聪明知道这塔里藏有舍利,方棠是个蠢的吗?</p>
人群里的武文和六爷同样不屑的摇摇头,徒鑫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但凡是有真才实学的鉴定师都能看出来。</p>
六爷他们虽然不知道方棠是从何处,但方家二小姐绝对不容小觑,徒鑫想要糊弄方棠放弃竞价,根本就是自作聪明、班门弄斧。</p>
“三百万!”方棠再次报价,成功的让徒鑫的表情扭曲的一变。</p>
随着价格一次一次的飙升,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期待最后一刻这八角塔花落谁家。</p>
“一千万!”徒鑫咬牙切齿的报出价格,如果只是普通的白色舍利,一般也就一千万左右的价格了。</p>
当然了,如果是法身舍利那必定价值连城,所以一千万的价格虽然高,却值得徒鑫一睹。</p>
方棠并没有再开口,眉头皱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八角塔,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继续喊价。</p>
看到方棠沉默了,徒鑫愈加的得意,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胜利之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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