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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罗夕瑶搀扶的老者缓缓开口,目光温和慈爱的看了一眼方棠和邋遢大叔,“夕瑶啊,这是你朋友?”</p>

罗夕瑶目光阴狠的看了一眼方棠,她不走是想故意留下来吸引袁爷爷的注意力吗?</p>

罗夕瑶隐匿住眼底仇恨之色,笑着回答:“不算是朋友,只是认识而已。”</p>

老者目光闪了闪,似乎明白了罗夕瑶话里的未尽之意,不过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都是年轻人,以后好好相处。”</p>

“嗯,我听袁爷爷的。”罗夕瑶乖巧的回了一句。</p>

再看着方棠依旧是面色清冷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将眼前的老者放在眼里,罗夕瑶面色不显心里却满是得意,希望方棠能一直保持这样目中无人的高傲姿态。</p>

“小姑娘看在我面子上和夕瑶化干戈为玉帛如何?”老者笑着看向方棠,这话听起来像是询问,可话语里却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压迫和强势。</p>

邋遢大叔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吊儿郎当的开口:“给你面子?不知道这位老人家尊姓大名,我们小棠为什么要给你面子?”</p>

罗夕瑶眼睛一亮,幸灾乐祸的看着挑衅的邋遢大叔,不作就不会死!方棠卑鄙无耻,她的手下也是狂妄没有脑子,竟然敢这样质问袁爷爷!</p>

罗夕瑶恨不能立刻看到方棠后悔害怕,跪地求饶的卑微姿态。</p>

老者脸上笑意收敛了几分,却是没有理会邋遢大叔,目光再次落在方棠身上,语调森冷了几分,“小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呢?”</p>

“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方棠这话一出,老者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原本温和儒雅的姿态瞬间转为了肃穆和威严。</p>

“年纪不大,戾气不轻!”简短的丢出八个字的评论后,老者却是不再看方棠一眼。</p>

“方棠就是仗势欺人的性子,袁爷爷您别生气,我陪你去古玩街好好逛逛。”罗夕瑶赶忙开口,不动声色的又黑了方棠一把。</p>

看罗夕瑶收敛了往日里盛气凌人的姿态,气息从高贵女王转为了温柔善良型,方棠估计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p>

“常大哥,我们走吧。”方棠和邋遢大叔说了一句,两人先一步离开了。</p>

看到袁爷爷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罗夕瑶心里愈加高兴,方棠现在越是清高冷傲,日后袁爷爷身份曝光出来,方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p>

“和夕瑶你相比,有些人真的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老者感慨一声的摇摇头,有了方棠的无礼做对比,老者似乎更高看了罗夕瑶三分。</p>

“袁爷爷,您慢点,人多着担心被撞到。”罗夕瑶腼腆的笑着,她年幼时也曾在大哥的电视剧里客串过角色,所以罗夕瑶不但懂得察言观色,更懂得如何伪装自己。</p>

因为是旅游旺季,古玩街的游客不少,连带的玉锦堂也是顾客盈门。</p>

当然来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毕竟玉锦堂可不是外面那些小地摊,最便宜的一个蜜蜡手串估计也得好几千。</p>

方棠进门后,忙碌的店员都没有看到方棠,倒是柜台后的许老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不是说今天开会,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p>

许老完全没有将方棠当成小辈,方棠精湛的修复技艺完全够资格让许老将她当成平辈人来招呼。</p>

更别说上一次水晶银章的事,如果不是方棠在这里镇住了局面,玉锦堂赔钱不说,还背负了偷换顾客古董的恶名,玉锦堂几十年的名声彻底毁了。</p>

“许掌柜,我来买点东西。”方棠压低了声音,低声对许老说了几句之后。</p>

却见许老表情微微一变,估计没想到方棠会买这些。</p>

“我们去后面说。”许老招呼着方棠直接向店铺后的小厅走了过去,这才不解的开口:“你这是打算造假?”</p>

方棠要的是给古画做旧造假的材料,没有一点关系门路还真买不到,即使弄到手了,也容易被人查到。</p>

邋遢大叔对古画什么的完全没兴趣,此刻懒洋洋的靠在小厅门口看着院子,也防止有人过来会偷听到方棠和许老的交谈。</p>

“周界把《陌上春游图》的事告诉了宋骏,我打算临摹一幅。”方棠这话一说出来,许老就明白方棠的打算了。。</p>

方棠要在临摹的画卷上动手脚,到时候一口咬定这幅画就是她买回来的,谁也拿方棠没办法,毕竟见过真迹的也就赵馆长、安欣颖和许老。</p>

当然,当初吴小天去博古馆时,也有几个人见了画,不过当时都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都认定是一幅现代画。</p>

所以方棠现在临摹一幅,稍微做旧一下,谁也没办法判断这画到底是不是吴小天卖的那一幅。</p>

“你这丫头学坏了啊。”许老促狭的笑着,语调里却满是赞赏之色。</p>

小棠之前性子太清冷太直白,这样在社会上会吃亏的,现在看着不动声色使坏的方棠,许老倒是放心了。</p>

就在此时,邋遢大叔将客厅的门给敲响了,“许老,前面出事了。”</p>

门一推开,隔音效果差了,许老自然也听到前面的争吵声,眉头不由的一皱,“小棠,我过去看看。”</p>

方棠和邋遢大叔也跟在许老后面走了去。</p>

三人刚走进来,一个茶杯迎面飞了过来,方棠脚步上前,眼明手快的将茶杯接住了。</p>

嗬!许老步伐一顿,要不是小棠动作快,这茶杯迎面砸到许老的头上绝对是头破血流。</p>

店员小刘赶忙跑了过来,担忧的询问,“掌柜,你没事吧?”</p>

“这是怎么回事?”许老不在意的摆摆手,看着柜台前的一对母女,店里原本看东西的顾客都站在一旁,店门口还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p>

“掌柜的,我求你了,把我家的古画还给我吧,那可是我小孙子的救命钱。”妇女一看到许老就扑通一声的跪在了地上,悲切的哭嚎着,闻者伤心,见者落泪。</p>

“妈,你起来,起来啊。”站在旁边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哽咽着,弯下腰想要将跪地磕头的妇女拉起来,可惜却怎么也拉不起来,反而被妇女一把拽住了也跪在了地上。</p>

“小涛,你给掌柜的磕头,让他把画还给我们,否则茗茗的病怎么办?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躺着,这可是救命钱。”妇女死死的拽着儿子,自己哭喊着,又砰砰的给许老磕了几个响头。</p>

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眨眼的功夫,妇女额头已经青紫了一小片,再加上悲切痛苦的哭声,让四周的围观的人都于心不忍。</p>

许老经营玉锦堂多年,什么人什么事都遇到过,冷眼看着做戏的母子两人,对着一旁的小刘开口:“先将人扶起来。”</p>

许老温声劝道:“大妹子,有事你说事,我是玉锦堂的掌柜,可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这又是跪又是哭的,总该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才能给你处理。”</p>

“是啊,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刚刚就看到这个大婶突然哭嚎起来。”</p>

“我离得近听了一耳朵,好像说什么传家宝被店里给换了。”</p>

“不会吧,这可是玉锦棠,是古玩街信誉最好的古董店,童叟无欺。”</p>

围观看热闹的人低声议论起来,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大家还算公平公正,也没有刻意偏袒谁。</p>

事情也不是多复杂,一个星期前,这对母子来了店铺里,小刘以为他们是来卖画的。</p>

至于是不是传家宝,小刘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每一个来玉锦棠卖东西的人,都要给卖的物件冠上传家宝的名头,似乎这样就能卖出高价。</p>

“这对母子不愿意卖画打算活当,一个月期限。”小刘赶忙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声音不低,是对许掌柜的解释,也是让四周的人听明白。</p>

玉锦堂一般不接典当的生意,不过真遇到好东西,对方愿意活当,玉锦堂也给个方便,到期如果不能赎回,东西就成了玉锦堂所有。</p>

“什么画抵押了一百万?”许老听到价格也心惊了一下,这个价格可不低,即使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赎回了,至少也要给一万的利息,玉锦堂也不吃亏。</p>

“是孙温大师绘制的《红楼梦》图册里里丢失的十幅之一,第九十四回宴海棠贾母赏花妖的画作。”小刘开口解释着,若不是如此,也不可能活当一百万。</p>

小刘又补充了一句,“是卫叔掌眼的。”</p>

玉锦堂除了许掌柜之外,还有两个掌眼,平日里两人轮流来店里,卫叔也是鉴定大师,虽然只有四十多岁,但经验绝对不少,而且专攻书画类鉴定。</p>

许老明白的点了点头,前几天他一回来就开始调查水晶印章的事,忙的脚不着地,卫大师在电话里提了一句,许老相信卫大师的鉴别能力,也就没有过问。</p>

许老还真不知道这画竟然是孙温所绘的《红楼梦》图册,关键还是传说里丢失的十幅之一。</p>

“掌柜的,做人要讲良心,我们将画典押在你们玉锦堂,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楚,除非超过一个月期限不来还钱,这画就归你们玉锦堂,可我们今天筹到钱了,你们不能用一幅假画来骗我们。”</p>

妇女抹着眼泪,估计是个老实人,即使又气又伤心,可并没有出口成脏,只是恳求许老将真迹拿出来。</p>

“小刘,搬两把椅子过来,打电话让卫大师来一趟,这画是他鉴定的。”许掌柜已经明白大概了。</p>

对着小刘交待了几句之后,许掌柜又看向这对母子,“两位先坐一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们玉锦堂能开几十年,信誉绝对有保证,等我将事情查实一下,如果到时候两位还不满意,完全可以报警处理。”</p>

许老话说到这个份上,四周围观的人都点了点头,总不能这对母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不定这母子两人是骗子呢?</p>

再者玉锦堂的名声古玩街的人都清楚,绝对的童叟无欺。</p>

“你们放心吧,许掌柜既然说了,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一个地摊老板高声说了一句,明显是相信许老的为人。</p>

“是啊,虽说同行是冤家,但许掌柜的人品我可以给你打包票。”另一个古玩店的女掌柜也笑着附和了一句。</p>

母子两人对望一眼,似乎也冷静下来了,妇女点了点头,“好,我相信许掌柜的为人。”</p>

“小棠,你也给我掌掌眼。”许老看向身侧的方棠,不管这其中什么阴谋诡计,多一个人掌眼总是好的。</p>

方棠向着木制柜台走了过来,一旁的小刘已经打完电话了,此刻连忙将画作打开。</p>

绢本画心纵约四十三厘米,横长约七十六厘米,浅蓝色花绫镶边,没有题签,也无题跋。</p>

画面远景层峦叠嶂,天高云淡,近处则是亭台楼阁。</p>

怡红院枯了一年的海棠忽然在十一月开了,于是贾母、刑夫人、王夫人都来观看。</p>

黛玉道这是贾宝玉读书了,贾政喜欢,海棠树才开了花。闻言,贾母大喜,让办一个酒席赏花,画卷描绘的正是这一场景。</p>

“小棠,你怎么看?”许老低声问了一句。</p>

方棠仔细看着画卷,“技法上是青绿山水和重彩工笔结合在一起,还用了西洋绘画的手法,笔法细腻、写实的勾勒出了山水人物、水木花卉、亭台楼阁,从风格而言是清朝的绢画。”</p>

《红楼梦》画册一共有二百三十幅,传言有一册十幅画作遗失了,也有传言说孙温大师并没有画,但具体无从考证。</p>

许老认同的点了点头,他曾经鉴赏过保存在博物馆里的《红楼梦》画册,不管是用色还是技法都和这幅绢画如出一辙,目测至少有八成的把握是孙温大师遗失的十幅画之一。</p>

方棠瞄了一眼站在店铺最后面的罗夕瑶和老者,和一旁的邋遢大叔对望一眼,总感觉今天这事是有预谋的。</p>

卫大师就住在古玩街这边,离得近,所以十分钟不到就赶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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