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夜 白粉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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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您去了那个老妪的家吗？清水住持！”小次郎问道。</p>

“嗯，第二天，我依照约定准时来到老妪所说的地点。那里果然长着两颗巨大的红枫树，一间小小简陋的草庵坐落于两树之间。由于是初秋，树上的枫叶已有一半开始变红了。</p>

‘有人在吗？’我问道。</p>

草庵里面有了响动，那位老妪徐徐走了出来，笑脸相迎：‘欢迎光临寒舍！’</p>

只见她脸涂白粉，一袭雪白和服飘然而至我跟前，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嘴角微翘，红唇微张。紧接着，她直接过来拉我的手，将我朝屋子领去。</p>

当时，她的举止根本就不像个老婆婆，似乎连吐出的气息都芳香如兰。</p>

哎……当时，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个僧人，竟然情不自禁地跟着老妪跨入门内。只见这个草庵虽然窄小，但却整洁干净，一角铺着床，甚至连酒都预备好了。</p>

‘住持来，请请，请过来这边做！’老妪伸手催促道。</p>

我极力克制自己，强忍不受，说道：‘您……您打算做什么？’</p>

没想到，老妪直接过来拉着我的手，嫣然一笑，娇媚地说道：‘事已至此，您总不至于还想逃吧？’</p>

‘女施主，请你自重！’我尝试着挣脱老妪的手，但是她竟然紧握着我的手不放，眼神突然变得阴森犀利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吓得我更加使劲甩脱，但是无论我怎么用力，就是挣脱不开。</p>

‘是因为我这个年纪让您觉得讨厌吗？’那个老妪突然一换阴沉的表情，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p>

“哦……不……不……”</p>

“是吗？那……这个样子怎么样？”</p>

说着说着，这个老妪就在我眼前起了变化，她脸上和嘴角的皱纹开始慢慢地褪去，皮肤变得饱满紧致，嘴唇也变得弹力丰润起来。慢慢地，居然变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的脸。</p>

“怎么样？这样的话，喜欢吗？”老妪微笑着含情脉脉地看着我。</p>

当时我的确被老妪的美貌所迷惑了一阵，但是恍惚之间，低头一看，她的手依然枯槁暗沉，皮皱如树枝，我恍然大悟，这恐怕是个妖异吧！</p>

我再次用力，试图将老妪的手甩掉。可是现在，那个老妪握着我的力度越来越强，力气之大好像根本就不是个女子。</p>

这时候，那个女子斜眼睥睨了我一眼，冷笑着，忽然，发出一个男子的沉闷声音：‘讨厌我吗？’</p>

我吓得朝后连退了好几步，那个女子步步紧逼过来，从她的红唇中吐出男人的声音：‘居然讨厌你！居然讨厌你！居然连这个臭和尚也讨厌你啊！你看他在寺庙里看见你的时候，曾经是那样的春心荡漾，淫心乱动。可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他那邪心又到哪里去了！’</p>

'你在胡说些？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坏我的好事！你给我走啊！'这次是女子的声音。</p>

当时，我见这女子在用男女两种声音对话时，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手足失措了，只知道一个劲地往门口方向退。</p>

‘喂！住持，您不是要走吧？您不是要回去吧？’这次还是女子的声音。</p>

‘哈哈哈……’此时一个男人的放声大笑从同一双红唇泄出，仿佛在嘲笑这个女子。</p>

‘笑什么笑！您给我走开啊！走开！’此时这个女子脸色变得凶恶狰狞起来，松开了抓住我的手，开始猛力地敲击自己的头部，痛苦地叫喊道。</p>

“哈哈哈！”那个男子声音笑得更欢了。</p>

就在此时，我趁机赶紧撞开了门，仓皇地往回逃。”</p>

“那后来呢，后来那个老妪有没有再去找过您呢？”可达问道。</p>

“嗯，就在我逃回去的那个晚上，当我躺下之时，突然听见有人在咚咚地敲门，我吓得连忙起身问道：‘是谁？’</p>

‘是我啊！清水住持，每天来朝拜的女子啊！快开门吧！’又是那个女子的声音。</p>

‘那个女妖物是要想来害死我吗？’当时，我吓得赶紧用被子蒙住头，心情忐忑，只知道颂念经文，请求佛祖保佑。‘观自在菩萨，行般若波罗蜜多时……’</p>

这时候，外边突然又响起了男子的声音：‘嗷……他讨厌你呀，天哪，连这个糟老头也讨厌你啊！’</p>

‘清水住持，快开门吧！’</p>

‘清水住持！’</p>

‘清水住持，快开门吧！’</p>

‘清水住持！’</p>

就这样，呼唤我的女声和男声持续了一阵子，终于消失了。</p>

可是，我早已窝在被子里吓得魂不附体，胆战心惊。即使到后来听不见声音了，我还是不断念经，一直念到了天亮。</p>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晚，白天，那个老妪不会到寺庙来，可是一到了夜晚，那个女子就会过来敲门。</p>

我实在忍受不住了，才会过来找你们，想借用智也先生的驱魔弓回去镇守啊！”</p>

说道这里，清水住持朝可达跪拜说道：“求求你了，请你将驱魔弓借与我一用吧!不然，今天晚上，这个女妖物又要上门来找我了啊！”</p>

可达赶紧扶起住持说道：“清水住持，快快请起，这个驱魔弓可以借给你去镇守寺庙，但是如今这个女妖物已经盯上了您，只用驱魔弓一直防守也不是个办法啊！”</p>

“是啊，清水住持，要不，今晚我们陪着您一起回寺庙，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妖物！”食梦貘说道。</p>

“你们……你们可以吗？”清水住持怀疑地问道。</p>

“清水住持，您放心，既然我爷爷把驱魔弓送给了可达，那就相信他有这个驱逐邪恶力量的能力，所以你今晚带上我们，让我们来帮助你赶走这个妖物吧！”小次郎解释道。</p>

“真的吗？那真的太谢谢你们了！”</p>

“不用客气，清水住持，现在，你就带我们去你的清水庙吧！”</p>

随后，可达带着驱魔弓，连同小次郎和食梦貘，跟着清水住持来到了清水庙。小小的寺庙里供奉着一尊高约一米的木雕观音菩萨为本尊正佛。正殿里铺着木地板的房间里，放好了几块圆坐垫。在正殿的旁边，有一件小屋就是清水住持的寝室。</p>

“那个老妪最近还有过来献花朝拜吗？”可达问道。</p>

“自从上次草庵见面后，她就再也没有过来，只是到晚上会来敲我房门！”</p>

“我看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估计那个老妪马上就会过来找清水住持吧！”可达思忖一会儿，给大家指示道，“我看要不这样，小仙女，你和小次郎躲在正殿里观察，看看这是个什么妖物。我则在清水住持的寝室里保护他！我们三分头行动，一定可以抓住这个妖物！”</p>

“嗯！好！”</p>

夜幕悄然降临，可达进入清水住持的寝室，关上房门。小次郎和食梦貘躲着正殿的菩萨佛像背后，静静地等待着老妪的到来。</p>

夜色慢慢转深了，青幽幽的半月将淡淡的夜色倾洒在庙内，夏末初秋的风吹了进来，放在贡台的灯盏中，那一豆小小的火苗在随风摇曳。屋外一片漆黑，不时传来飒飒的风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