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回: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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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冥之垂下眼眸，似乎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进皇城。”</p>

皇城外的御林军禁卫军几乎都形同虚设，见了破月枪就溃散开来，一路进城几乎畅通无阻。</p>

皇城内是宫城，四四方方，严整得令人窒息。</p>

陆冥之策马入了宫禁，燕齐谐紧随其后，转了一大圈没看见温栩。</p>

他二人正打着马，在宫城中走着，越往里头走，门槛越多越高，便下了马步行。</p>

皇城已经围死了，温栩没机会趁着这么点儿时间溜出去，人肯定还在宫内。他二人正走着</p>

忽然有个人披头散发，迎面而来，手中不知道拿了个狐皮大氅还是个甚么玩意儿，兜头冲着陆冥之而来。陆冥之破月枪一挑，那挡视线的玩意儿就落在了地上。</p>

那家伙穿了一身赭黄过肩龙的曳撒，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讲狐裘抛了出去，这件衣裳在冬日里显得格外单薄。这个披头散发的家伙用头发遮着脸，看不清相貌。他尖声喊叫道:“吾乃温栩，狗贼拿命来!”</p>

言罢，晃着手中的一把明晃晃的刀，就冲着陆冥之门面来了。他未必认得陆冥之本人，他却认得破月枪。</p>

陆冥之连枪都没动，三两下就撬开了他的刀，那刀咣啷一声就砸在了地上，恁地上铺着雪，也砸出了金石碰撞之声。</p>

陆冥之冷笑道:“怎么，温栩找了个替死鬼来？”那披头散发的男子声音实在是尖利过了头，尤其是在高声冲着人叫喊的时候。</p>

这分明就是个小宦官。</p>

那穿了龙袍装作温栩的宦官依旧不死心，跌跌撞撞去捡地上的刀，陆冥之皱了皱眉头，道:“你们那位万岁就这样没胆子，连自己出来受死都不敢？”</p>

他全然不顾那忙着捡刀的宦官，大步朝前走去，那宦官大喝一声:“受死!”</p>

那刀还没捅到陆冥之身前，就被陆冥之反手揪住了手腕。接着，立即转身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将那宦官手中的刀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腔。</p>

那宦官口吐鲜血，瘫在地上，颤抖了两下，即刻毙命。</p>

燕齐谐和陆冥之接着朝里走。</p>

陆冥之心中不知生出一种甚么预感，他猛然打开了身前一扇门。</p>

一个宦官打扮的男子正站在屋角，一条白绫就挂在房梁上，脚下踩着个南海黄花梨的雕花杌子，上头那一番八仙过海热热闹闹，好不精致。他正将那白绫子往自己头上套。</p>

既然已经有了扮皇帝的宦官，那自然是会有个扮宦官的皇帝，陆冥之猜这才是温栩本人。</p>

他高声道:“想轻易就这么死了，哪儿来这么容易!”</p>

燕齐谐拔出腰间佩剑来，快走几步，一剑斩断了温栩抓在手中的白绫子，一把将人拽了下来。</p>

陆冥之唤他:“温栩。”</p>

那男子抬起眼来，道:“真好啊，都有人敢这样唤朕的名字了。”仔细看去，才知道，他眉目轮廓生得和广阳王温桓像极了，只是肥胖许多。</p>

陆冥之不接他的话，只问道:“你想死是吗？死是这世间最容易的事了，无论是杀了自己还是杀了别人。”</p>

“就像你金口一开，随随便便就能杀了我父亲。”时隔多年，陆冥之终于能在始作俑者面前说出这句话。</p>

十年了。</p>

早就过了子时，如今已是建平二十一年。</p>

大越的最后一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