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清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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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驾问一句，诸位可是护送承欢长公主来我鞑靼的？”叽里呱啦的胡语中，忽然冒出一句汉话，听着是个姑娘，年纪好似还不太大。</p>

我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偷瞄——为首那男子大约就是墨尔根了，说话的应当是他身旁的姑娘。</p>

看这形状，恐怕只她一人会说汉话。。</p>

他二人身后的队伍整齐地肃立着，没来由地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不是普通仆役，只怕是鞑靼的兵士。</p>

方才说话的姑娘又开口了：“我叫萨仁，陪我哥哥来迎亲的。我代我们漠北鞑靼，祝皇帝陛下千秋万岁，长公主芳龄永驻，顺便问世子爷的安。”</p>

燕江月躬身拱手作揖：“长宁王世子燕江月，问墨尔根特勤，萨仁郡主安好。”</p>

那姑娘笑嘻嘻地回头同墨尔根说了两句甚么，墨尔根哈哈大笑，瞥了两眼燕江月。</p>

燕江月一旁的副将碰了碰他，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她方才说‘真有趣，那中原人竟然也叫月亮，他生的可真好看’。萨仁在鞑靼语里正是‘明月’的意思，她恐怕指的就是你。”</p>

燕江月板着一张臭脸，一言不发。</p>

那萨仁郡主又开口了：“还请世子将承欢长公主交予我们，同结两姓之好。”她笑盈盈地冲着燕江月抛了个媚眼，“你自己送她来便是，不要让你身后的人过来。”</p>

燕江月继续黑着脸：“郡主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大昭统共就只有两位长公主，而承欢长公主又是我大昭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长公主下嫁，乃是国之大事，在下一个人送她上前，又是甚么礼数，什么规矩？”</p>

萨仁媚眼如丝，眼珠子轮转了两圈，笑道：“世子爷说得好，明明结亲是喜庆事，可你们却又带刀兵上我漠北鞑靼的地界儿，这又是什么规矩？”</p>

只见她衣袖一挥，电光火石之间，银光乍现。不待旁人反应，燕江月身旁那位兼任翻译的副将一声惨叫，两边人马顿时剑拔弩张。</p>

那副将肩上插着一支三寸长的短箭，箭尾的鹰羽犹在颤抖不止。</p>

我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箭是那萨仁徒手掷出来的！</p>

我的车架本就在后方，如今更是被人护着朝更后方退去了。</p>

方才受伤的副将也被人拖着一同朝后方退去，我听见他在车帘子外低声道了句：“长公主别怕，世子爷他还应付的来。殿下若是害怕可以吃些东西，末将这里有麻团。”</p>

我不吃，我胃疼。</p>

我长了十五岁，还第一回感受到这么抓心挠肝一般的感受，还是第一回为一个人这样担忧。</p>

我想掀开帘子去看燕江月的位置，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那家伙所说的游刃有余。但我也绝对不能掀开帘子，我不能给他添乱。</p>

如此七上八下至了夜间，我后背的衣料都被冷汗浸透了。</p>

夜里，两方再歇，我方将士退回大营里修整。</p>

我在营中随便扯住了个小兵士：“燕江月呢？”</p>

那小兄弟抖如筛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p>

我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吓着他了，便尽量缓和了自己的口气：“燕江月在哪儿？”</p>

那抖如筛糠的小兄弟好容易平静下来：“他……他……在自己……不对……”</p>

我顿觉不妙：“他怎么了？说实话！”</p>

“世子爷在自己帐中，他受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