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孟婆，来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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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世界，灵气从低到高，或是神通绝迹的凡界，或是修士凡人混杂的灵界，或是仙神修道的仙界。</p>

也有的界面阴气浓郁，修士凡人皆不宜居住，反而适合鬼类生存，被大神通者设置众多地府，负责轮回转生之事，这样的地方，被称作阴间。</p>

传说中，死去的灵魂被引入阴间，走过漫漫黄泉路，会看到忘川河与奈何桥。</p>

桥旁边的土台叫望乡台，是地祇孟婆的道场，喝过她煮的汤，就会忘记自己的一切，重新转世投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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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淡色天体，积聚的阴气组成灰色的云，似一块块破碎的柳絮，杂乱的飘荡在上空。</p>

奇形怪状的大山在灰色雾气若隐若现，一条浑黄的大河在无边无际的血色土地上静静流淌，数万里渺无人烟。</p>

一座黑色的拱桥跨在河两岸，桥边是一座低矮的石土台。</p>

“婆婆，汤煮好了吗？”一个如孩童般尖细的声音响起。</p>

土台下面，站着一只额上长角，个头矮小的黑皮小鬼。</p>

他正踮起脚尖，瞪着一对明黄色的大眼，伸着脖子，努力往台上的灶台和大锅瞅去，机灵鬼怪的。</p>

不要叫我婆婆。</p>

望乡台上，苏瑶裹着一件灰扑扑的大袍子，蹲坐在一只短板凳上，双手拄着沉重的长柄铁勺，默默地在身前的黑色大锅里搅拌。</p>

修为高深的仙神们在阴间设了十万地府，苏瑶是第九百零八号地府中一个小小的孟婆，从上一代孟婆手中接过碗和汤勺，日夜无休，干到现在可能已经有几千年了。</p>

作为孟婆，说是个有官位在身的地府神灵，但法力低微，不会法术，每天一刻不停地干着煮汤端碗的活，其实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是被称号“阎王”的大神通者授予阴差官位，才得以常驻阴间。</p>

不记得自己生前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是加持在身上的地府法术告诉她，如果不听话，就会死得很惨。</p>

“婆婆，下一队灵魂要来了。”</p>

土台下的小鬼很不安分，抬手在额头搭了个小帐篷，使劲向远方望去。</p>

昏黑的天空下，一行微弱的白光在远处缓慢移动，越来越近，那是黑白无常从阳间领回来的灵魂，在奈何桥这边喝过孟婆汤后，就要投胎转生。</p>

聒噪。</p>

苏瑶头抬也没抬，又添了把柴，土灶中幽蓝色的火焰跃动，照得她帽兜下的脸庞忽明忽暗，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长得还算耐看，只是有些过于苍白，双眼也有些无神。</p>

“婆婆，他们走的好慢啊。”小鬼无聊地很，朝远处望了又望，最后坐在地上看着暗红色的土壤发呆。</p>

锅中，深黄色的汤汁“啵”“啵”地冒着一个又一个气泡，不知多久，一股甘、苦、辛、酸、咸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p>

这就是孟婆汤，传说中孟婆取人的魂魄，亦或是用自己的眼泪煎熬而成。</p>

是使人遗忘的神药，味道却很不好。</p>

真难闻。</p>

苏瑶眼睛微眯，再张开时有一瞬间的恍惚。</p>

孟婆汤并非她取材，汤料也并非什么人的魂魄或眼泪，只是一些她不知名的阴间药草，她只负责将送来的药草熬成汤罢了。</p>

阴间的草药，并非凡药，里面蕴含有阴间的法则，对她这样的小鬼差也会有影响，即使苏瑶是孟婆也一样不能承受。</p>

事实上，每代孟婆即使不被一些敢在阴间闹事的强人打死，煮汤煮个几千年也就魂飞魄散了。</p>

这也注定是苏瑶的结局，孟婆汤就是毒，她每天煮汤受其熏染，魂体早就中毒已深，逐渐呆滞，直到有一天魂魄再也经受不住，就会像个泡沫一样在阳光下消散。这些东西她虽然不甚清楚，但对自己的鬼体也逐渐有了一些预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