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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心理准备，知道在这样的年代，闫寸的所作所为是常态，那是县尉工作的一部分，谁若从道德层面指摘，就是神经病。</p>
但理解和接受是两码事。</p>
亲眼见证拷打、虐待，尤其这一切出自闫寸之手，吴关就更难接受了。</p>
那可是从蛇窝子里将他救出来的人！</p>
闫寸走到吴关的牢房前，以一块巾帕擦着手，巾帕上有斑斑血迹。</p>
他看了一眼被吴关搂在身前的小道士，轻声道：“忍忍吧，不会太久。”</p>
这是经验之谈。</p>
吴关点点头，问道：“那个人……跟萧丙辰的案子有关？”</p>
“你莫多问。”</p>
似是不想给这个伶牙俐齿的少年说话的机会，闫寸快步离开，出了牢狱大门。</p>
……</p>
这样的审讯持续到后半夜，闫寸得到了想要的结果。</p>
吴关看着一名医师匆匆进入监牢，给奄奄一息的受刑者医治，闫寸交代那医师务必吊住此人性命，莫让他死了，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监牢。离开时，那条擦手的巾帕已完全被血浸透。</p>
出了监牢，闫寸调拨了一队不良人，一行人配了长短兵器，骑快马，自县衙大门匆匆出坊。</p>
丑时末，坊门未开，长安城一片静谧，高大的坊墙如同一头头巨兽，在期间穿梭，心头总会涌出压抑之感。</p>
对闫寸来说，这样的压抑可比刑讯罪犯舒坦多了，他大口喘着气，让夜风带走肺里的血腥味，脑袋里某根紧绷到发疼的弦也渐渐松弛下来。</p>
他胃里一阵阵翻搅着，但因为夕食只吃了几口剩饼，此刻腹内空空，没什么可吐的东西，随着精神得到缓解，想要呕吐的感觉渐渐被压住，闫寸觉得好受多了。</p>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西市东南的一间鱼行，据刺客交代，他隶属于一个名叫穷奇的杀手组织，而穷奇在长安的据点就是那间西市的鱼行。</p>
闫寸听说过穷奇，那是一个发源自江南地区的匪盗组织，组织成员以精通水性而在道上闻名，专门劫持商船，杀人越货。</p>
武德九年，大唐已肃清了各方割据势力，国家统一，官府发出各项优惠政策，鼓励发展民生。为了商路通畅，官府组织过几次大型的剿匪行动，其中就包括对穷奇的围杀。</p>
闫寸听说，官兵围了穷奇作为大本营的某处湿地，清缴之后整片江水都被血染红了。</p>
那次以后，穷奇便销声匿迹，却没想到分散在各地的漏网之鱼重新组织联络，干起了买卖人命的行当。</p>
刺客并不知道是谁花钱买卢员外的命，但联络点的“老爹”知道。</p>
老爹是穷奇在长安的统领，负责统筹一应事物，包括筛选金主，接下合适的活儿。</p>
老爹十分低调谨慎，只接熟客的活儿，或者由熟客介绍的客人，因此他们的活儿并不多，有时候甚至正儿八经干着贩鱼的营生。</p>
若执行任务的刺客天亮仍未回来复命，老爹便会关闭鱼行，其余刺客会暂时蛰伏下来，见机行事。到那时候再想找人，可就难了。</p>
因此闫寸一行赶得很急。</p>
中途有巡街的金吾卫拦住他们询问，闫寸亮出文书、符节，对方便放了行，并未过多盘问。不得不说，阎罗的名号确能帮闫寸带来些方便。</p>
西市看门的武侯队长听说公差办案，须得开门，原本口中抱怨着，有些不耐烦，一听说门外是阎罗，态度也恭敬起来，陪着笑脸，还热情道：“闫县尉，若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您尽管差遣……”</p>
“有，带上你的人，跟我走。”闫寸回答得毫不客气。</p>
那开口询问的武侯队长恨不能直接抽自己一嘴巴。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能点兵。</p>
闫寸身后的几名不良人看到武侯队长吃了瘪的表情，纷纷低头憋笑。</p>
一刻后，众人在闫寸的带领下摸到了鱼行附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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