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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看到了红色，是血，血在水中晕开，从降红变为浅粉，几乎将闫寸包裹起来。</p>
他不敢多看，一咬牙，随水流漂远了。</p>
借着推李承乾的力，闫寸也弹出去了一段不足一丈的距离。</p>
他的后背有一道又长又深的刀伤，若不是他挡着，李承乾的脑袋怕已被砍掉了。</p>
浮出水，闫寸盯着岸边的的赵参军道：“内应是你。”</p>
“是我。”</p>
闫寸看向世子脱逃的方向道：“真遗憾，你的计划又落空了。”</p>
“未必。”赵参军突然扯开嗓子喊道：“悍匪余党！围堵悍匪余党！”</p>
眨眼间就有一队府兵自后门影壁墙后转出，奔至近前。</p>
“此人意欲欺骗劫持世子，被我砍伤，世子沉入水潭，生死未卜，速去报长孙学士。”</p>
有府兵向内府飞奔，亦有府兵跳入水潭，擒住了闫寸。</p>
闫寸被他们拖拽上岸，他流了很多血，脸色苍白，人已陷入昏迷。</p>
“投入暗房，让府内医师照看，别死了。”</p>
半刻后，龙首渠边，某处缓坡。</p>
只穿了一条亵裤的李承乾气喘吁吁爬到岸边。他背后背着一直几乎跟他的腰一样粗的竹筒。</p>
他手脚发麻，倒不是累，而是吓得。</p>
水火无情，一个孩子独自在水中漂流，期间还要穿过一条黑黢黢的暗道，死亡的压迫感让他无时不刻绷紧着神经。</p>
他出来了，闫寸却没能出来。</p>
在岸边等了片刻，李承乾知道闫寸出不来了。</p>
他不舍，但还是一咬牙，决定离开。</p>
父亲曾告诉他过：若你不能坦然接受别人为你牺牲，就不配生活在皇家。他向来很听父亲的话。</p>
刚丢下竹筒，走出三步，就见一个胖子急匆匆赶来。</p>
“你站住。”胖子道。</p>
李承乾心道不好，但也知道跑不脱，只能道：“你有何事？”</p>
“闫寸呢？”胖子指着被他丢在地上的竹筒，道：“这是闫寸的装备，他人呢？”</p>
说着话，胖子的眼睛瞄向了龙首渠上游方向。</p>
他多希望闫寸能够顺流而下。</p>
“你是他的朋友？”李承乾问道。</p>
“朋友，亦是同僚，他究竟在哪儿？”安固不不逼近，他已没了耐心。</p>
“他可能已经死了。”李承乾毫不隐瞒道：“他为了送我出府而死，我是秦王世子。”</p>
安固没答话。</p>
他的大脑完全空白。</p>
死了……死……</p>
三个弹指后，安固才恢复意识，重新确认一遍“死了”的含义，弄清了李承乾在说什么。</p>
“不可能。”安固摇头，“他不会死的。”</p>
安固的目光凌乱，眼神空洞，似乎瞬间被人抽走了某种支撑，脚下打了几个摆子，才又站稳。</p>
李承乾突然觉得父亲的要求实现起来好难。一个人死去，同僚好友尚且如此悲伤，莫说他的亲人了，怎么可能坦然接受？</p>
但此刻他只能收敛起愧疚之情，因为拯救活人总比惋惜死者更加有效。</p>
“你能帮我吗？”李承乾诚恳道：“我只信任闫寸，现在他死了，我已没有可相信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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