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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p>
两人一起摇头，少年略一思索，又道：“不过，她的话也不可都信，她有时候，这儿……”</p>
少年抬起被捆住的双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这儿有时候不大好使，要我看，没什么线索，兴许是她的癔症，不然县令为何不受理她报案？”</p>
“如此说来，县令在本地口碑很好？”</p>
“毕竟在都城跟前嘛，谁敢胡搞，”少年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本地县令确算尽职尽责，若是发了案，他会亲自去现场查看，若有些钱啊地啊的纠纷，他也能秉公裁决。”</p>
吴关与荷花对视一眼。</p>
一方父母官，若能得到百姓私下里的称赞，想来不会太差。</p>
吴关希望这是一种对荷花的鼓励，若在此地开买卖，有个正直的父母官，总好过跟那些贪官污吏打交道。</p>
吴关又问少年道：“今日跟奶婆子聊了两句，她来鄂县还不到一年？”</p>
“是。”</p>
“一个老太婆，在本地立足不足一年，竟能入你们的帮会，她有什么过人之处？”</p>
“她虽很吃得开，却不是我们帮内的人。”少年道。</p>
小孩先是嘻嘻嘻地讥笑了一番，又继续道：“哪个帮派会收老太婆？与别的帮派火拼，难道派老太婆将对方唠叨死？”</p>
少年也笑，两人笑成一团。</p>
这些混迹帮派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他们知道吴关不会杀死他们，因此放松了下来。</p>
“难道还有别的帮派要跟你们火拼？”吴关道。</p>
“没，我们可是一家独大，”小孩摇头道：“我就是……那么一说。”</p>
“好吧，”吴关道：“既然奶婆子不是帮派的人，又怎会跟你们混在一起，还能吃得开？”</p>
“运气好。”</p>
“哦？”</p>
“要说我们帮主，那可是个真正的英雄汉。”少年突然道。</p>
吴关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帮主，却也没打断，只默默听他继续说下去。</p>
“可你知道英雄最怕什么吗？”少年问道。</p>
“我猜是个女子？”荷花笑道。</p>
“正是正是。”少年连连点头。</p>
“我们帮主竟被裁缝铺一个绣娘给迷住了，且……在我看来，那绣娘实在……无甚稀奇，一张大长脸，又不会唱歌跳舞，比那些院阁里的姑娘可差远了。”</p>
“所以呢？”吴关问道。</p>
“那绣娘自从跟了我们帮主，可就拿自个儿当官家夫人一般了，吃东西也讲究起来，但凡有过往商队运了外地鲜货，她便一定要帮主买些给她尝尝……”</p>
“可不止嘞，”小孩也插话道：“穿的也讲究着哩，要去京城买……什么坊来着？……反正吧，意思就是，那家噗铺子里的衣料顶贵顶好看，许多官家夫人都从那儿买衣料子呢……她自个儿就是个绣娘，自然懂这些……我们帮主一个糙汉，哪里懂得，为讨她欢心，只能将那一袋袋的铜钱往京里送……”</p>
荷花噘嘴，“这样造作的女子，确不讨人喜欢。”</p>
“可不怎的，我们都说她是个克夫的，可是帮主喜欢，有什么办法呢？”少年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继续道：“有一天，那绣娘闹着要一个使唤婆子，只因她听说，大户人家都要用使唤婆子的，那些老太婆可比毛手毛脚的年轻侍女好用多了。”</p>
荷花冷哼一声，“何止好用，收拾起可怜的年轻侍女、下人，那些老婆子手下也绝不留情，人间夜叉！”</p>
吴关感觉到了荷花突然的情绪激动。她对使唤婆子的憎恶和恐惧，乃是由心底里泛起来的。</p>
吴关看到她细腻的脖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p>
他挽起了荷花的胳膊，声音虽不大，却很坚定道：“姐姐说得是。”</p>
一个人与她同仇敌忾，这比任何安慰都更管用。</p>
“所以，”吴关又转向少年道：“奶婆子成了绣娘的使唤婆子？”</p>
“是啊，这不巧了吗，”少年道：“他要使唤婆子，奶婆子就来了，不仅来了，还正好壮胆进了酒肆，求掌柜的给她个差事。”</p>
“确实巧。”吴关点头。</p>
“那之后她就留下，成了倒霉娘们儿的使唤婆子。”少天抬手，想要做个摊手的动作，无奈手被捆着，他只好换成了耸肩。似乎是想表达不满，这样的好机会怎就落不到他头上？</p>
“可是，”吴关道：“若仅是个使唤婆子，她不大可能吃得开吧？”</p>
“嘿，她的本事可太大了。”</p>
“哦？”</p>
“她去了绣娘身边不久，绣娘竟渐渐变得贤惠起来，不仅不闹腾，还怀了孩子……我上次见她时，肚子已这么大了。”</p>
小孩一边说，一边拿手做出一个捧着大肚子的姿势，向两人比划着。</p>
少年则接过话头道：“绣娘常向帮助吹枕边风，说奶婆子身上有什么仙气。</p>
她高兴就成呗，她喜欢奶婆子，帮主自然也高看她一眼，而且……好像因为她曾做过稳婆，又拉扯过好几个孩子，帮助还想让她以后帮着照看儿子呢，因此对她就格外关照些，我们自然也就不敢招惹那老婆子。”</p>
“如此说来，你们帮主，以及帮主夫人——就是那绣娘——应该都知道奶婆子是来找孙子的吧？他们对此事是何看法？”</p>
“知道自然是知道，还派了帮里的兄弟去帮着打听呢，不过……好像没打听出什么结果吧……后来也就不提此事了。”少年道。</p>
“奶婆子三天两头去县衙闹，帮主也不管？难道他不在乎与县衙的关系？”</p>
“怎么管？一个人有冤，去县衙喊冤，难道帮主还能不让她去？那岂不成了恶霸？”</p>
回答这问题时，小孩一脸正气。</p>
这让吴关有些想笑，心想：你们这情况，要搁在后世，那就是黑社会性质组织，自带恶霸属性，咋的这还能洗白？</p>
荷花却夸赞道：“如此说来，你们帮主确是个英雄汉……”</p>
四人又交谈几句，闫寸回来了。</p>
“放人吧。”闫寸道。</p>
他这么说，却并没有使唤两人的意思，而是自己上前解开了少年手腕上的绳子，并对两人道：“我可没暴露你们，你们自己莫要说漏了嘴。”</p>
两人千恩万谢，撒腿就跑。</p>
吴关问道：“怎么样？”</p>
“他什么都不肯说。”</p>
“你不是去买消息的吗？钱不够？”荷花问道。</p>
“事情略有些复杂，”闫寸道：“但也并非全无收获，我需理一理思绪。”</p>
他看了一眼天边泛白的一线，这一夜可折腾得够呛。</p>
“回邸店喝杯茶吧，介时咱们可以慢慢商量。”</p>
荷花道了一声好，吴关也没有异议。</p>
一刻后，三人回到邸店。</p>
时间实在太早，邸店上了门板，闫寸只好上手拍门。</p>
“你不是去买消息的吗？钱不够？”荷花问道。</p>
“事情略有些复杂，”闫寸道：“但也并非全无收获，我需理一理思绪。”</p>
他看了一眼天边泛白的一线，这一夜可折腾得够呛。</p>
“回邸店喝杯茶吧，介时咱们可以慢慢商量。”</p>
荷花道了一声好，吴关也没有异议。</p>
一刻后，三人回到邸店。</p>
时间实在太早，邸店上了门板，闫寸只好上手拍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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