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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关懒得理他，驱马走在前头。</p>
闫寸追上他，道：“谢谢你。”</p>
“谢什么？”</p>
“我姐姐的事，我没想到你会去求尉迟将军。”</p>
“其实他不是最好的选择，”吴关道：“有机会得话还是求太子吧。”</p>
“这种事……不大可能有机会吧。”</p>
“就快有了，莫急。”</p>
说完这话，吴关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下马，进了一间邸店。</p>
闫寸已习惯了他偶尔神神叨叨，并未放在心上。</p>
邸店小二将两人引入一个摆了两张床榻的大敞间，又打来了洗脸水。</p>
两人洗好了脸，各自躺在榻上。</p>
吴关问道：“你睡得着吗？”</p>
“明日一大早要去大理寺点卯，快睡吧。”闫寸道。</p>
吴关叹了口气。</p>
“怎的？”</p>
“有点失眠。”</p>
“什么？”</p>
“没事……哎要不你给我读一读安兄摘抄的各地祥瑞？”</p>
闫寸也叹了口气。</p>
在将熊孩子揍一顿和满足熊孩子的要求之间，闫寸艰难地做出了选择。</p>
他起身，点亮油灯。</p>
“拿来。”</p>
“嘿嘿……”</p>
递上安固的摘抄时，吴关堆了满脸讨好的笑。</p>
闫寸拿着摘抄躺回自己榻上。</p>
“五月，戊戌，洛阳都护府司马熊四，其家后庭种有两株枯梅，花匠欲铲旧而植新，以锄抢其根，亲见枯梅骤然盛开……”</p>
吴关闭目听着，一直没接话。</p>
闫寸读了约莫一刻，听着吴关的呼吸渐渐拉长，估摸他已睡着了。</p>
读完这个故事就睡吧。</p>
闫寸这么想的时候，突觉得正在读的这句话有些熟悉。</p>
“……细观其面，即如人也，僧乃问曰……”</p>
燕子带回的残页上，亦有这句话！</p>
闫寸住了声，反复看了这好几遍。他忙向下读去，很快便找到了另外两句。</p>
不是巧合，绝不是！</p>
闫寸又通篇读了这个故事。</p>
一个和尚有天在山里遇到一只浑身长满绿毛的怪物，其实绿毛怪物是神仙的宠物，和尚受那宠物指点，苦心修行，而后得道，长生不老。</p>
实在没什么特别的。</p>
关键在于，这份摘抄由各地官府收集本年之内发生的奇事，直接以公函的形式呈送长安，再由户部筛选，整理成册。</p>
这中间泄露的风险极其小，用安固的话来说，不过是些锦上添花的玩意儿，谁会关心这种东西。</p>
因此闫寸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官府公文中才会有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荒山野岭的私矿炼制场所？</p>
他偏头看了吴关一眼，只见对方睡得四仰八叉，口水已将枕头洇湿了一小片。</p>
闫寸啧了一声，只好先将摘抄收进怀中，又轻手轻脚吹灭了油灯。</p>
这下可好，吴关睡得像只熊，他反倒失眠了。</p>
他故意的吧？闫寸深表怀疑。</p>
第二日，闫寸醒来时吴关还在呼呼大睡。</p>
闫寸推推他，将他叫醒。</p>
“几点了？”吴关迷迷糊糊道。</p>
“什么？”</p>
“嗯……什么时辰了？”</p>
“还有半个时辰，起吧。”</p>
“一会儿……”吴关眯缝着眼睛，“就再……躺一会儿……”</p>
“哪儿来那么多瞌睡。”闫寸先洗了脸。</p>
水声搅得吴关无法入睡，他只好起床，一边拿着杨柳枝刷牙，一边道：“睡不够很正常，毕竟我还年轻。”</p>
“这跟年龄有关系吗？”</p>
“当然，你没听说吗，老人的特点是贪财怕死瞌睡少，说明年纪越小瞌睡越多。”吴关笑道：“你不懂。”</p>
闫寸：他是不是讽刺我？</p>
吴关：绝对没有。</p>
两人收拾妥当，出了门以后闫寸将昨晚的发现告诉了吴关。</p>
吴关一边埋头看闫寸指出的内容，一边叨念着：“怎么现在才说……怎么不把我叫醒……”</p>
“叫醒你？呵，”闫寸翻了个白眼，“我昨晚光顾着泳水来着。”</p>
“泳水？”</p>
“口水都流成河了，差点把长安淹了。”</p>
吴关下意识地抹了一把嘴角，“我发现你学坏了，开始挖苦人了。”</p>
“哪儿能跟你比，我离出师还早。”</p>
吴关终于读完了闫寸指出的部分，道：“咱们有必要再去一趟鄂县。”</p>
“去是一定要去的，荷花一个人在那儿，我也不放心，不过……关于董大河……尉迟将军态度不明，咱们继续插手，总觉得不太好。”</p>
“我得找到他。”吴关勒住缰绳，道：“我先去一趟户部，现在就去，我得见一见安兄，你……你可否帮我打个招呼，就说……就说我病了，这几日无法……”</p>
闫寸也勒住了缰绳，问道：“是不是跟你有关。”</p>
“什么？”</p>
“我虽然不清楚缘由，但你要安兄抄录各地上报京师的祥瑞，自然有你的目的，现在还有一个人，手上亦有这份抄录，那是不是说明，此人或许与你有着同样的目的？因此你要找到他。</p>
我再向前推测一步，董大河失踪，是不是说明此事有一定风险？”</p>
吴关点头，“这件事最大的风险就在于，我不知道凶险究竟何时会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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