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八 闫寸：让你偷袭，脑袋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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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平民几乎都以姓氏加排行起名，因此重名率极高，衙役又忙解释道：“东来米行的大伙计，武行出身，练过些拳脚功夫，跟咱们县衙的两三名公差是师兄弟，挺熟。”</p>

衙役一说，县令就想起来了。</p>

好像确有这么一号人，偶尔跟手下公差厮混。</p>

“啧，怎是他……”县令捋着胡子思索。</p>

“人就死在河边，亏得今日风大，百姓多闭门不出，否则……”</p>

“快快快，先收尸。”</p>

“是。”</p>

收尸现场，只有零星几人围观，皆是鄂县的旧掌柜、旧伙计。此刻他们的脸色十分不好。</p>

除了因为死者是他们阵营的得力干将，还因为发现死人的地方有一块巴掌大的石头。</p>

石头就垫在死者脑袋下方，此刻已被衙役收起。</p>

那石头不仅形状奇特，其上还有字：</p>

冒吾之名，招摇撞骗，恫吓乡里。</p>

今收走人命一条，勾销汝罪。</p>

若敢再犯，此为汝先例。</p>

短短三行，河神已表明了意思。</p>

传出河神发怒这种谣言的，正是毛六所在的势力，因此毛六受罚，被河神夺了性命。</p>

今后谁若再敢传谣，都得想想毛六死时的惨状。</p>

数仗外的一间茶楼，二楼，吴关透过窗子正好能看到河边的情况。</p>

“可惜，一条大好的人命，就这么没了。”</p>

闫寸道：“此人昨晚企图杀你，你却为他可惜？这可不像你。”</p>

“我是可惜围观者太少。都怪天气不好。若有前日船坞的一半热闹，此刻河神亲自辟谣的消息肯定已传开了。”</p>

“反正有丐帮帮你散布消息。”闫寸道。</p>

“话虽这么说，可总觉得差点意思，原本自然而然的事，现在需要人为干预……哎，老天爷不帮忙啊。”</p>

闫寸被风迷了眼睛，低头去揉，“也不知这风什么时候停，就看今晚他们还去不去拦截商队了。”</p>

吴关拽下他的手，“别揉，流些眼泪就好了。”</p>

“你想让我在这儿流泪？”</p>

“你还在乎形象？”</p>

“在乎的。”</p>

吴关撇嘴，无力吐槽。</p>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吴关道：“说起来，鄂县这种几乎是一锤子的买卖也有些好处，只要今日破了谣言，让他们不敢再去胡说八道，明日进城的就是一波新的商队了。”</p>

闫寸跟着吴关向秋阁的方向走去，并接话道：“算起来，滞留在京畿道周边的商队，这两天就该到鄂县了，若不能尽快平息此事，咱们恐怕要错过一大笔生意。”</p>

“放心，今日之内定能化解此事。”吴关满怀信心道。</p>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闫寸问道。</p>

“和对付罢工的工匠差不多吧，”吴关道：“一群人可比一个人好对付多了，只要分而化之，不用动手，他们就自行瓦解了。”</p>

“看来你已找到了可以下手的裂缝。”</p>

“不错。”吴关点头，“这个死者毛六，虽没有亲属，孤身一人，却有一群师兄弟。</p>

你说，那些习武之人若知道毛六受诸位老掌柜蛊惑，散布河神发怒的谣言，才遭了如今的分尸之苦，能轻易罢休吗？”</p>

闫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p>

“怎的了？”吴关用胳膊肘碰碰他。</p>

“借刀——不说杀人，至少能吓唬人——你的办法自然很聪明，但我要提醒一点。”</p>

“哦？”</p>

“习武之人多性情直爽，最讨厌有人跟他们使弯弯绕，你若被他们看破了，尤其是——毛六终究死在我的刀下——若被他们发现，我可没把握一下子对付那么多习武之人。</p>

所以，聪明是聪明，但与反被聪明误只怕也不远了。”</p>

吴关挑挑眉，“那你有什么建议？”</p>

“怀柔。”闫寸道。</p>

“哦？”</p>

“你已给过大棒，或许现在该给一颗蜜枣了。从前荷花请这些旧掌柜回来继续经营铺面，他们不同意，现在他们应该已知道，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好处，或许会对荷花给出的条件感兴趣。”</p>

吴关低头沉思良久。</p>

“那就用你的法子吧。”他嘿嘿一笑，道：“说起来，你也是习武之人，却天天跟这些弯弯绕打交道，你是怎么习惯的？”</p>

“不习惯，忍着。”</p>

吴关：“……”</p>

翌日，傍晚。</p>

正在房间吃饭的闫寸突然来了一句：“商队进城了。”</p>

“你怎知道？”吴关问道。</p>

“马蹄声，拉着满载货物的车的马蹄声。”</p>

吴关什么都没听到。</p>

于是他起身站在窗前，向外眺望。</p>

他先看到了从隔壁窗户向外张望的荷花，不禁失笑道：“难道燕子也听到了马蹄声？”</p>

荷花耸肩，摊手，道：“姓闫的不会跟燕子是亲兄弟吧？”</p>

“很有可能。”吴关点头。</p>

一支商队转过街角，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p>

荷花长长舒了一口气，秋阁的姑娘们不禁发出欢呼之声，在荷花的调教下，几间院阁焕然一新，姑娘们的收入亦有所增加，她们可不愿再出什么变故。</p>

吴关回到桌边，猛往嘴里刨了几口饭，道：“嗨呀，事儿结了，真舒坦。”</p>

“不尽然吧，”闫寸道：“县衙昨日传来消息，赵福招了，我看又是个糊涂案。”</p>

“哈哈，刚抓了赵福，就又出一桩命案，县令这两天可够头秃的……你要管这件事吗？”</p>

“你不想让我管？”</p>

“不啊，我巴不得多在鄂县待几天，实在应付不来那些送礼的，我只是对一件事有点好奇。”</p>

“什么？”</p>

“你说，圣上不会真要召你比试射箭吧？”</p>

“看样子他不是客气。”</p>

“哈哈，我就是好奇这个，跟皇帝比试射箭会是何等精彩。”</p>

“要不弓给你，你来。”</p>

“行啊，”吴关道：“我就说是你徒弟，你不嫌丢人就行。”</p>

“别，我嫌。”</p>

晚间，县衙。</p>

见到吴关和闫寸，县令心里挺不是滋味。</p>

他其实有点害怕见到两人，因为好像他们一来，鄂县就要出命案。</p>

出了命案若两人不在，他心里又没了定数。</p>

“你给我透个底，”闫寸道：“赵福是不是屈打成招的？”</p>

“这……”县令擦擦额上的汗，“可是案发当晚，他确去过船坞。”</p>

“他去船坞做什么？我是说，在屈打成招之前，他是怎么说的？”</p>

“赵福说他是冲着船去的，不是冲着人去的。”</p>

“船？”</p>

“就是荷花姑娘定做的那艘船。”县令道：“后半夜你们睡下后，船划回了船坞附近的河面上。赵福看着眼气，想去船底凿个窟窿，就进船坞偷工具。</p>

刚走到近前，听到——他说是听到了争吵声，但我觉得，那不过是为了脱罪编造出的说辞而已。”</p>

“争吵……”闫寸起身，“带我去监牢，我要见一见赵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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