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新年快乐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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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唯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p>

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上了一身睡衣，身上盖着一层薄被。暖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屋里的加湿器也开着，升起阵阵飘飘袅袅的雾气，房间里温暖如春。</p>

今天是除夕了。</p>

她穿上拖鞋走了出去。</p>

奚明森正在客厅看书。</p>

看到唯暖出来，他站起身合起书走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嗯，烧退了。”</p>

唯暖抬头看看他，不说话，眼睛里满是询问。</p>

“昨晚正好过来找你，结果看到你晕倒在小区的小道上。”奚明森解释道。</p>

“是么？”唯暖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p>

“当然是真的。”奚明森得语气不容置疑。</p>

“我告诉过你要回家过年的，你为什么还会出现？”唯暖直视着奚明森的眼睛，在他的眼底深处探寻。</p>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奚明森眼底深处蕴藏了一丝笑意，又缭绕了浓浓的云雾。</p>

然后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p>

唯暖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心神：“应然深来过？”</p>

“真的没有。”奚明森表情看不出丝毫的破绽。</p>

“是么？”唯暖仍旧将信将疑。</p>

“当然是真的。话说你这一醒来连句谢谢都没有，反而上来就是兴师问罪的语气，”奚明森叹了一口气：“唉，好伤心呐...”</p>

“哦...谢谢...”唯暖终于败了下来，一瞬间感觉所有的力气都丢失了。</p>

天知道，前一刻她是怀着怎样激动雀跃紧张的心情起床的。</p>

“小暖，”奚明森顿了一下，“今晚去我家吃年夜饭，我家人都去澳洲过年了，家里只剩我自己，你来陪我好不好？”奚明森主动提出了邀约。</p>

“好......”唯暖没有拒绝，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在这样合家团聚的日子里孤零零一个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做到坚强的，到头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说实话，她怕死了那种冷冰冰刺入骨血的孤独。</p>

晚上奚明森在厨房备饭，唯暖在客厅收拾桌子。</p>

厨房有一道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透过玻璃，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奚明森忙碌的身影。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竟觉得里面是应然深。</p>

奚明森的厨艺也很好，在国外独自生活过且对于食物很挑剔的人，一般都会对自己要求很高。整个年夜饭的准备过程中，奚明森一丝不苟。这一点与应然深很像，二人都是极其认真，精益求精的人。</p>

唯暖摆好餐具，倒好红酒，去厨房看他的成果。他正在切水果。干脆利落的在一个橙子上面划了几刀，橙子便开出了一朵漂亮的花。</p>

唯暖把厨房的一盘盘菜端到桌上，才想起来自己甚至没有与应然深一起过一个新年。很久以前，她一直以为，以后的以后，每年过年的时候两个人会一起大扫除，会一起在厨房忙碌，会一起养一个小宝宝，然后，等孩子长大了，两个人就去环游世界...</p>

所有的设想都很美好，直到被血淋淋的现实击个粉碎。</p>

电视打开着，正播着数十年不变的春晚，唯暖有些感激春晚的存在，正是春晚才让过年变得更有年味了。</p>

唯暖很少喝酒，从没有试过自己的酒量。这一晚，她却觉得自己喝酒的欲望很强烈，只想一醉方休。</p>

奚明森总是很容易将气氛调的温热，将一切都安排的恰到好处。</p>

小酌间，天南海北的聊着天，唯暖就有些微醺。</p>

“奚明森，毕业后我要离开京城了。”她轻轻转着手里的杯子，喃喃的说了一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此时说这句有些煞风景的话。</p>

正在剥虾的奚明森手指一僵：“为什么？公司不是已经承诺为你解决户口了？”</p>

“这里已经没有我留下来的理由了。有人说，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开始，我来是为了你，一个陌生的人。后来，我留下是为了应然深。现在，我走不为任何人，只为了我自己。”</p>

“小暖...”奚明森一直温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张的神色，他终于是没忍住伸手轻轻的覆住了唯暖的手：“小暖，就当是为了我，不要走。”</p>

骤然被奚明森握住了手，唯暖诧异的看着他，酒意瞬间清醒了三分：“可是已经时过境迁了。”</p>

“没有时过境迁，只有当下。”奚明森握紧了唯暖想要抽出的手。</p>

唯暖不再挣扎，轻轻哂笑了一下，笑老天爷的捉弄。</p>

“忘掉应然深，比忘掉你，实在是难太多了...”她轻轻垂下眼睑，遮住眼睛里的悲伤。</p>

“没关系，我陪着你。”奚明森的眼睛里一抹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p>

唯暖从来都没有捕捉到过奚明森的感情，她一直以为他对自己的照顾是出于道义。</p>

“你知道么？我曾经等了你很多年，可你只是镜花水月。这些年，等你或者远远的看着你，更像是一种习惯一种信仰一种寄托。后来，应然深突然出现了。我在十字路口站了很久，终于还是被他带到了另外的方向。后来为了他，我忘记你了，才发现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可是现在，我想忘掉他，却发现真的好难好难...”</p>

“对不起，小暖...我来晚了...”</p>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逐渐临近午夜，鞭炮声四起。</p>

客厅里电视开着，每年必会报道的一个组合在赶半夜的场，他们的歌声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力量充满了穿透力也充满了浓浓的土味。</p>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过了追春晚的年龄，春晚不过是除夕夜的背景板。</p>

然而，奚明森却保持了看春晚的习惯，这简直跟老年人有的一拼了，唯暖笑着打趣他。</p>

“主持人们都是我的同事，我必须得给他门捧场。”对于唯暖的嘲笑，奚明森给出了合理的解释。</p>

唯暖才突然意识到，他还是C视某台晚间新闻地地道道的台柱子。</p>

唉，走着走着她便忘记了初心，忘记了奚明森曾经远在天涯，忘记了如果没有应然深，他的世界与自己的世界绝对不可能会有交集。</p>

真的是时不时都会想起应然深...唯暖有些气闷...</p>

吃过晚饭后，唯暖一个人趴在阳台的窗边赏雪。远处的夜空不时有腾空而起的焰火，炸亮在黢黑的夜空。奚明森也跟着站在了她的旁边。</p>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岛城，冬天很少下雪，即使下也是飘零的雪花瓣，从来都积不下。夏天的黄昏，我经常会有种拉开厚重的窗帘就能看见安静坠落的雪的错觉。我是很喜欢雪的...”唯暖将窗子打开，雪花夹杂着怒吼的寒风扑面而来：“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大雪满地是什么样子的，直到去年冬天，京城下了一场据说五十年不遇的大雪，应然深带我堆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雪人。你知道么，去年整个冬天，我都是感觉空气里是亮晶晶的清澈透明的味道，那种味道回忆起来应该叫做幸福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