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忆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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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屋门“咿呀”一声开了，一名十八九岁的窈窕女郎扛着药箱款款而出。</p>

这正是徐典的小徒何田田，也是何常邕的女儿，徐典见她心灵手巧，又对医术颇感兴趣，便收作了徒弟，何常邕也十分高兴。</p>

何田田一出门便瞧见二人，待将房门轻轻掩好，这才过来对即墨云施了一礼：“庄主。”</p>

她将眉眼温柔一低，一时羞赧，竟不敢抬头。</p>

即墨云佛了佛袖，问：“我想进去看看，可有不便？”</p>

何田田却仍是低眉顺眼，因为紧张，声音里不由得有些发颤：“那倒没有，只是姑娘尚在熟睡，轻点也就是了。”</p>

其实她这样说纯属多余，因为瞧岚兮那熟睡的阵势，便是雷公发怒也是醒不过来的，再者，若要真说不便，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有比这更不便的吗？</p>

即墨云不再多言，三两步来至门口，又放缓步子，回头吩咐道：“对了，老徐，明日随我再验尸一番，今儿早些休息。”</p>

“是。”</p>

徐典作揖，应了一声，就是庄主不说，他也会早些休息的。</p>

即墨云慢慢推门而入，门扇轻轻一合，将师徒两人就此隔开。</p>

何田田虽未抬头，但那双水般温婉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追随着那道白影，直到看不见，也舍不得移眸。</p>

徐典走到她身旁漫不经心地咳了两声：“田田，走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呢？”</p>

何田田这才回神，满面飞红，又羞又恼：“师父又拿徒儿说笑了。”</p>

说完，也怕徐典又拿话来打趣，连忙拔腿急走。</p>

“哎……”</p>

徐典喟然长叹，这小儿女们的心思，他是越看越别扭了，他那小徒自不必说，单说他们这位庄主，平日里雷厉风行，决断刚明，为何一遇到儿女私情，就变得扭扭捏捏，拖泥带水？</p>

哎，想是他老了，不能理解。</p>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跟他老没老其实没关系，虽然他年轻时喜欢流连花丛，但他这辈子最怕的也是女人，一想到那个要称他作相公的女人，会一辈子约束着他，就吓得浑身直打颤。</p>

为了那悲惨的一天不到来，他选择独自逍遥一生。</p>

像他这种人，又怎肯花心思去琢磨儿女情长的事呢？</p>

他摇了摇头，也是无奈，索性将双袖一拂，两手负背，优哉游哉地回去睡大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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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云刚进屋时，侍女秋霜正俯首剪灯花，猛然抬头，看见庄主出其不意地出现，不禁唬了一跳，失声惊呼：“庄主！”</p>

即墨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摆了摆手，秋霜连忙捂住嘴，欠了欠身，识趣地退下了。</p>

他缓步踱到床头，撩袍坐于床畔，凝望着床上静静沉睡的人儿。</p>

此时的她已被换上了雪白干净的衣服，脸上的泥污也早被清洗干净，同那时的狼狈不堪判若两人。</p>

她本就长得极俊美，三年不见，稚气大消，愈发亭亭玉立，烛光婆娑，更衬得眼角眉梢，柔媚可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