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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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情大好，自然如沐春风，便是瞧那哭丧着脸的中年妇人，也是顺眼了许多。中年妇人照例送来清水和馒头，也不多瞧他一眼，自顾自地收拾妥当，便锁上铁门扬长而去。</p>

聂清臣就像一个即将出阁的新嫁娘，满心憧憬而又忐忑不安地煎熬过了这一日。算算时辰，中年妇人也该如期而至了，他忙正襟危坐，静候她的到来。</p>

他努力装作平静如初，思绪却在天马行空。譬如何以引她近身，是激怒是嘲讽还是示敌以弱，其中轻重缓急，不可不虑；再譬如何以将她制服，是持匕是运指还是饱以老拳，一击即中当如何，一击不中又当如何，毕竟干系甚大，不得不反复斟酌。</p>

一时之间，心事如潮，反倒有些首鼠两端，忧心忡忡了。正自患得患失，铁门应声而开，一个娇俏窈窕的身影盈盈进来，石室里登时弥漫起一阵兰薰桂馥的暗香。</p>

聂清臣愕然抬头，但见一名白衣女子风姿绰约地立在身前，美目盼兮，巧笑嫣然，几疑是天上仙子不小心落了凡间。聂清臣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她不是青丘宫常仪宫主么？怎么会来到这里？那个中年妇人又去了哪里？</p>

辛常仪举起宫灯，瞅见聂清臣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扑哧笑道:“小鬼头，关了几天就把你关傻了么？”</p>

聂清臣惊头慌脑地四下张望，并无他人身影，登时有如一盆冷水迎头淋下，心里头先自凉了半截。谋划了一整夜的脱逃大计，难道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满盘皆输？他绝望地瞧了瞧辛常仪，悄悄地问自己，倘若要一举制服她，究竟能有几成把握呢？</p>

辛常仪平生最是自负貌美，江湖上多少英雄，见过她后无不惊为天人，哪怕穷尽千方百计，亦要博取她的欢心。岂料得眼前这个穷书生，也不知在神神叨叨地寻思着什么，非但没有殷勤备至，反倒是心不在焉，甚至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p>

她心里微微闪过一丝怒意，愈发笑靥如花，轻声唤道:“聂公子，聂公子......”其声慵懒柔媚，分外荡人心魄。</p>

聂清臣方才如梦初醒，慌忙低下头，再不敢多瞧一眼，省得她瞧出蹊跷之处，随口应道:“哦，晚生无礼，见过常仪宫主。”</p>

辛常仪美目更是凄迷，似是欲言又止，又似是心有不忿，许久，才听她柔声说道:“你我二人何以变得如此陌生？我......我偷偷来看你，难道你不欢迎么？”</p>

聂清臣此时哪里敢同她耍花腔，只得讪讪回道:“常仪宫主大驾光临，顿使寒舍蓬荜生辉，晚生荣幸之极，岂有不欢迎之理？”</p>

辛常仪摇头嗔道:“小鬼头油嘴滑舌，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才懒得信你！”聂清臣无奈，懒得再虚与委蛇，皱眉道:“闲话少叙，你此来究竟所为何事？”</p>

辛常仪慢慢走到他的身后，娇笑道:“人人都夸你聪明得紧，我呀，偏偏将信将疑，要不，你猜猜看？”</p>

聂清臣苦笑道:“晚生天资愚钝，委实猜测不出，您就明说了吧，省得我提心吊胆的......”</p>

辛常仪的双手从背后抚上他的肩头，咯咯笑道:“我是洪水猛兽么？你就这般怕我？”</p>

聂清臣都快哭了，“宫主，您就别耍我了，有事您就赶紧说事，没事我就收拾收拾，准备睡了......”</p>

辛常仪的双手缓缓抚过他的胸膛，整个人忽然娇柔无力地瘫软在他背上，梦呓般地喃喃说道:“你知道吗？我......我一直忘不了那天的你。我从未见过一个人未着寸缕，众目睽睽下竟然还是那般的骄傲！那般的霸气！”</p>

“那天的风很急，那天的火很烈，你趾高气扬地御风而行，所经之处无不焮天铄地！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有这般威风？你让我怎么忘得了你？”</p>

聂清臣听得是莫名其妙，暗暗腹诽她是不是失心疯了，一时无话可接，只得逆来顺受地任她摆布。</p>

辛常仪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姐姐舍不得杀你，想要把你困在这里一生一世。哼，我偏偏就不让她如意！你不是问我所为何事么？呵呵，那我就悄悄告诉你......”</p>

“我......我要放你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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