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叛逆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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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景拉起婵羽的手，提起裙子跑起来，欢快地像春夜里的风：“你母后的野心可一点都不小呢。你要记住哦，只有能力配不上的野心才叫僭越，配得上的野心叫做志向。”</p>

夕阳最后的余晖里，婵羽在咸阳宫的太液池中和窦景学会了游泳。</p>

当脚已经无法踩到池底的塘泥，而窦景又已经远远地游得不见人影时，恐惧突然袭来，偏此时，因水太凉，婵羽的小腿开始抽筋，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湖水顺势淹没了她的头顶，婵羽拼命地扑腾，但是腿脚却仿佛被水生植物缠绕，令她脱身不得。</p>

连“救救我”的话都无法喊出口。</p>

真不该在窦景的撺掇下跳下水啊，一直远远跟在自己身后的宫人们在太液池边跪了一排，是自己亲口说不许他们动的。</p>

一股温暖的力量将婵羽托起，在头颅冲出水面的一刹那婵羽就拼命地大口喘气，她拨开贴在脸上的头发，睁开眼睛，望见的是窦景的笑脸。</p>

“你怎么回事嘛！说好会一直拉着我的，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婵羽发难。</p>

窦景嘻嘻哈哈地把婵羽搂在怀里好一阵道歉，婵羽佯装生气不理她。</p>

窦景无奈，只得向着岸边跪着的宫人喊话：“喂，我问你们，太液池北边离得最近的宫室是哪一间？”</p>

瑚琏道：“是栖云寺。”</p>

“拿着干净衣服、烧好热茶在那儿等我们。”</p>

窦景说着便把婵羽驮在自己的背上，一头潜进水里，向着太液池的北边游去。</p>

窦景就像一条游鱼，婵羽趴在她的背上，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灵活伸展的手臂和双腿拨开水波，贴着水面滑行，婵羽能够看见游鱼在她身下，鸥鹭自身边掠起飞过。</p>

“小公主，好玩吗？你还生我的气吗？”窦景问道。</p>

“这一次不气你了。”</p>

抵达栖云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瑚琏虽然给婵羽裹上毯子，但是夜风还是令她止不住地发抖，上下牙打架，在内室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后，婵羽才在瑚琏的陪同下回到前殿，窦景仿佛一点也不冷一样，坐在炭盆旁边悠悠地烤火，婵羽也挪到炭火旁边去，瑚琏在身后用帕子给她擦头发上的水。</p>

替身僧无为烧好了姜茶，为婵羽和窦景各斟满一碗，婵羽双手端起，这才觉得寒意渐散。</p>

赢净往婵羽怀里塞了一个小暖炉：“这几日你都跑哪里去了，我听宫人说你要来栖云寺，赶着才能来见你一面，你总不回椒房殿，皇后娘娘十分焦急担心。”</p>

婵羽赌气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担心我呢。”</p>

“我跟你保证，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我……”</p>

无为一边为婵羽续上茶，一边淡淡地开口：“公子净，不要轻言许下自己兑现不了的承诺。没有人能够左右陛下的意志。”</p>

赢净和婵羽都陷入沉默。</p>

倒是窦景仿佛没听见似的：“咦？无为师父，你手上这一圈疤痕是怎么回事？”</p>

无为放下茶壶，用袖子遮挡了右手虎口处一圈陈年疤痕，温言答道：“幼时一个玩伴咬的。”</p>

窦景神秘兮兮地笑了：“看这牙印儿，一定是个女孩子咬的！你和她还有联系吗？”</p>

无为仿佛因为紧张脸都红了：“贵人切勿打趣无为，这牙印儿哪能看出男女，无为少时便父母双亡，来到长安后便进入大青龙寺修行，幼时玩伴早已失去联系，也许他们早已生死相隔，今生都不复相见了。”</p>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窦景将姜茶一饮而尽，“说不定哪天就重逢了呢，人和人之间，总有个缘分在。”</p>

窦景起身，拉着婵羽就要走，赢净忙拉住婵羽：“父皇说想见你，就在宣室殿，让你随时过去。”</p>

婵羽停下脚步：“可我不想见他！”便头也不回地和窦景离开了栖云寺。</p>

这些日子，婵羽都住在濮泉宫，濮泉宫有四眼温泉，常年温暖如春，那里人少、清净。泉水温暖，驱散了所有寒气，婵羽把心中不快通通告诉窦景，甚至把只要自己去和亲，父皇就立赢澈为太子的话告诉了这个自己刚刚认识的女人。婵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信任她。但她仿佛根本就没有考虑信任的问题，只是打开了话匣子，就再也停不下来。</p>

“你不愿意就一定要说出来，”窦景坐在白玉砌成的泉池边，双腿泡在泉水中，她的小腿修长紧实，蜜色的皮肤细腻平滑，闪耀着光泽，“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人家就会当你默认，你有勇气当面对你父皇说你不愿意和亲吗？”</p>

婵羽掬起一捧温泉水洗了洗脸，她的手指因为泡的太久起了褶皱：“我说出来会有用吗？”</p>

“你说出来不一定有用，但你要是不说就一定没用啦。你自己也说了，皇后也在考虑拿你和亲这件事作为你弟弟当储君的交换条件呢。”</p>

“陛下驾到——”是内侍官坤伦的声音。</p>

婵羽听到先是一愣，只见窦景迅速把腿从温泉里抽出来，提起裙子向后门跑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