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杀不死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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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西境的血统是哪里的？父系还是母系？”詹姆斯·温纳特忍不住问。</p>

混血少女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我不知道。”</p>

“你是被卖进宫的吗？没见过父母？”</p>

“我生来一有记忆便就在这永泰宫里，我也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在哪里。”</p>

她和我一样，詹姆斯心想，是个不知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的人。</p>

瑚琏修补好书页，满意地合上用熟牛皮包裹的木制封皮，浅浅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就在此时，一滴殷红触目的鲜血滴落在她白如柔荑的手背上，她伸手去抹，血却更快更多地滴落下来。</p>

当瑚琏掏出手帕的时候，鼻孔中涌出的鲜血已经沾在了她的前襟和衣袖，连带着染红了整条手帕，她吓坏了，说不出话来，然后她开始一大口一大口地呕血。</p>

詹姆斯·温纳特缩手袖间，冷眼旁观。</p>

“这个人非常警醒……弟弟，她是个杀不死的女孩，替我杀了她！”卫皇后凌厉尖锐的请求仿佛就在耳边。</p>

卫皇后说瑚琏掌握了一个秘密，威胁到了她们母子，还说她是个杀不死的女孩。</p>

虽说他们姐弟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对于姐姐的请求，詹姆斯·温纳特无法视若无睹，杀个把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更重要的是，詹姆斯·温纳特知道姐姐卫皇后是个投桃报李的人，来日她必会还给自己一个更大的恩惠。</p>

原本詹姆斯不愿意在大秦帝国的储君人选上跟着瞎掺和，但是他逐渐意识到背靠着身居皇后高位的姐姐，未来的国君若是自己的外甥，凭借这段裙带关系，不失为在格兰德王庭进阶的筹码，是以詹姆斯·温纳特无法保持中立，置身事外。</p>

是以，他终于下定决心替姐姐除掉这个杀不死的女孩。</p>

詹姆斯·温纳特冷冷说道：“这是来自尼伯来国的一种香料，初时的确淡而无味，因为当你闻到它的气味时已经晚了，你闻到的气味越浓烈，中毒也就越深。”</p>

瑚琏跪在地上，用已经被血染湿的手帕捂住口鼻，她的面孔带着可怖的凄厉神色，她艰难地站起身子，挪到书案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那燃着香料的香炉，掀起炉盖，抓起香灰捂住口鼻用来止血，香灰混合着鲜血糊在她的脸上成为棕色的泥，她捧着香炉，又跌跌撞撞地去另外一张案上，将炉中燃烬的香灰一股脑地倒进茶壶中，然后扬起脖子将这混着香灰的茶水一饮而尽。</p>

詹姆斯·温纳特始终动也没动，冷冷地看着。</p>

姐姐说的没错，她果真是个杀不死的女孩。</p>

混血少女的口鼻出血已经止住，她歪坐在地，胸前、袖口和裙子上沾着斑斑驳驳的大片血迹，脸上手上糊着鲜血和香灰，眼泪涌出，在她狼狈的小脸上洗出两行痕迹。</p>

但詹姆斯·温纳特觉得她比任何时候都更美。</p>

一个想尽办法活下去的人，不仅不该死，而且要活的比任何人都漂亮。</p>

詹姆斯·温纳特走近她，蹲下来，用自己的手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血痕和香灰泥，而瑚琏只是牢牢地盯着他看。</p>

詹姆斯·温纳特在瑚琏的双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p>

他缓缓开口：“这种香料在我的书里有记录，无味的香料，最适合不着痕迹的下毒，而解药恰恰是燃烬的香灰，外敷止血，用水送服解毒。而你只是靠着短短修补书页的几次功夫就能看到，而且看完还能记住，而且还能识得里面的格兰德语，瑚琏，你拥有的记忆力，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最好的。”</p>

瑚琏已经停止流泪。</p>

詹姆斯·温纳特扶住她纤弱的肩膀：“瑚琏，你救了你自己。我向你保证，从现在开始，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绝不允许再有人伤害你。”</p>

瑚琏的眼神死死盯着詹姆斯·温纳特，似乎在求证他的话究竟有几分真。</p>

詹姆斯将她瘦弱而瑟瑟发抖的躯体揽进怀里，让她的下巴可以抵在自己的肩膀上：“从现在开始，你不用担心那个要杀你的人了，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有很多东西要教给你。”</p>

詹姆斯抚摸着瑚琏的头发，像安抚着自己从噩梦中惊醒的妹妹，他感受的到她逐渐卸下防备：“秋天，我就带你回格兰德国，在那里，你会找到你想要的一切。”</p>

瑚琏已经卸下所有防备，倚靠在詹姆斯·温纳特的身上。</p>

有这样的美貌、天赋和智慧，瑚琏，你会大放异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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