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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纱自苎罗（17）</p>
未央宫中。</p>
窦皇后的贴身婢女绯樱拿着扫尘掸子清扫着博古架上的灰尘，窦皇后进殿，绯樱的手猛地一撞，博古架上一尊玉佛猛地坠落，砸碎在地。</p>
绯樱面上慌乱，忙跪在窦皇后面前，磕头道，</p>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p>
窦皇后却蹲下身子，捡起一片碎片，面色凄楚，</p>
“这是郑婕妤生前所赠，你怎能如此不小心。”</p>
绯樱磕头道，</p>
“奴婢知错，求皇后娘娘开恩，求皇后娘娘开恩。”</p>
窦皇后垂眸，长叹一口气，</p>
“若是旁的物事本宫便翻过不提，可这是郑婕妤生前心疼本宫无子，所送的送子观音，如今郑婕妤薨了，你让本宫去何处再寻一尊郑婕妤所赠玉佛？”</p>
窦皇后亲手拾起碎片，捧在手中，</p>
“你在殿前跪一夜，静思己过，虔心认错，以慰郑婕妤在天之灵。”</p>
绯樱涕泗横流，却仍旧忙着磕头，</p>
“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p>
夜色渐沉。</p>
瓮喻常常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有时是带血的衣裙，有时是长发遮面，恍然一撩长发便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的女鬼。</p>
瓮喻缩在角落里，绯樱拿着一个食盒，偷偷摸摸地进了慎刑司的掖狱，瓮喻见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过来，吓得往后猛地一缩，狠狠地撞上了墙壁。</p>
绯樱忙低声道，</p>
“公主，是奴婢，奴婢是绯樱啊。”</p>
绯樱忙将食盒打开，推到瓮喻面前，</p>
“公主，奴婢来给您送饭了。”</p>
瓮喻闻言，抖动的身子一松，抬眸看来人，见是绯樱，紧握着的手缓缓松下来。</p>
绯樱忙将筷子塞到瓮喻手里，</p>
“公主，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您瞧，还有您喜欢吃的荷花糕。”</p>
对瓮喻，掖狱里的饭菜和待遇还算过得去，只是窦皇后心疼瓮喻，一向派遣人给瓮喻送饭。</p>
牢房漆黑，唯一一扇明窗里，直直地投进几缕月光，照在绯樱面上，一瞬，绯樱的面惨白似鬼。</p>
瓮喻大叫一声，绯樱忙捂住瓮喻的嘴。</p>
有几许犹豫，却仍道，</p>
“公主不要怕，奴婢在这儿，鬼魅不敢来。”</p>
绯樱缓缓放开手，看着瓮喻，</p>
“公主，你有没有杀宫长诀。”</p>
瓮喻拼命地摇头，</p>
“我没有，我没有，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与我无关。”</p>
窗外人微微侧身。</p>
绯樱一字一句道，</p>
“公主，你真的没有杀宫长诀吗？”</p>
瓮喻颤抖着，</p>
“不是我，不是我，她是自己跳下去的！是她想害我，她想害我！”</p>
绯樱握住瓮喻的手，抓着她的手，让她拿紧了筷子，往饭菜伸，</p>
瓮喻不停地颤抖着。</p>
绯樱道，</p>
“公主，吃了这荷花糕，今夜定然可以睡一个安稳觉。”</p>
瓮喻被绯樱抓着手，瓮喻还没来得及反应，糕点就进了口中，而她颈后，是绯樱的另一只手，抓住了瓮喻的后颈，让瓮喻仰起了头，猛地将那块荷花糕拍下去。</p>
瓮喻呛了几声，捂住喉咙便倒下了。</p>
绯樱拨下发间簪子，在瓮喻的手上划了一朵血淋淋的霜花。</p>
杨晟站在高窗下，绯樱拿着食盒出来，</p>
“王爷，已然办妥当了。”</p>
杨晟抬眸，</p>
“皇后那边，你知道该怎么做吧？”</p>
绯樱道，</p>
“奴婢知道。”</p>
杨晟站在黑暗中，唯一缕月光可视几分。</p>
他看着瓮喻，她手上的霜花鲜艳。</p>
宫长诀，一定没有死。</p>
在她的死讯传来当晚，他曾于太后殿后的方圆池旁见一女子，月光落下，虽不可辨人面，却顷刻见女子手上霜花胎记，同在手臂上，毫无偏差，他想追上去，那女子却察觉，转瞬便消失不见。</p>
而不久之后，太后便下旨封宫长诀为公主。</p>
这其中必定有关联。</p>
只是，他却猜不透她为何佯作逝世。</p>
杨晟道，</p>
“你蛰伏在皇后身边已经五年，皇后最是信任你，不管你说什么，皇后都必定会听进去几分。”</p>
绯樱道，</p>
“是。”</p>
杨晟道，</p>
“但皇后性子虽然懦弱，却不是任听任信之人，你若相劝，必定谨慎，不要露了马脚。”</p>
绯樱道，</p>
“奴婢谨记。”</p>
“王爷，关大人属意您认皇后为母，顺势为嫡子，而且如此，您也可以向申丞相保证皇后在您的庇护下会免于纷争，可借此栓住申丞相，再者，就今日奴婢所见，皇后未必对郑婕妤没有悔心，您如今这般举动未免太曲折了些，您何必要——”</p>
杨晟的目光落在绯樱面上。</p>
绯樱立刻止住话头，</p>
“王爷，奴婢多嘴了。”</p>
杨晟道，</p>
“既然知道多嘴，就不该说。”</p>
“本王愿意看着申丞相的面上放窦氏一命，保她无虞已是留情，若你再多说，便跟着瓮喻一起陪葬。”</p>
杨晟拂袖离去。</p>
绯樱紧随其后，而掖狱中，瓮喻微微颤抖，而后猛地咳嗽，吐出了一些糕点残渣，再度晕倒过去。</p>
翌日。</p>
绯樱一脸急切，跪在窦皇后面前，</p>
“娘娘，不好了，公主在狱中遇害了！”</p>
窦皇后如被巨石所击，</p>
“你说什么？”</p>
还未等绯樱重复，窦皇后便疾步出了殿门。</p>
绯樱跟在窦皇后身后半步，急道</p>
“是今日早上，在狱中看守的狱卒发现的，听说发现的时候，公主已经气绝，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手上一朵霜花伤痕，刺入骨三分。”</p>
窦皇后冲进掖狱中，对守门的狱卒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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