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微服私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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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邦华在怀来城待了两天，在马国玺等陪伴下，还颇有兴致的游览了“怀来八景”中的几景，特别登上东门外牛角山，在泰山庙中上了几柱香。</p>

又过妫水河出名的通济石桥，爬上卧牛山之巅，兴致勃勃的眺望不远处这座城池，此时正值落日，西岩月落景观美不胜收，如此充满诗情画意，让二人诗兴大发，连『吟』数首诗才罢休。</p>

只是二人若知道几百年后，这座古老的城池已经淹没官厅水库之下，什么美景都不存在，不知会作何感想。</p>

李邦华继续起程，马国玺随行，打算一直送到鸡鸣驿。</p>

身为东路兵备，他当然有在境内自由活动的权力，迎接钦差，也是应有之意，况乎他现在真的闲得发慌。</p>

从怀来城过去，下个大城便是保安卫城，也称保安新城（遗址在后世怀来县新保安镇），原本只是个小小驿站，称雷家站，“土木堡”之变后兴建卫城，与洋河对面的保安州城隔开。</p>

更管辖前、后、左、右、中、北六个千户所，原本就有屯堡一百二十七余处，算是东路境内一个很重要的城堡。</p>

众人一路过去，沿途要经过土木堡、沙城堡（后世怀来县城）、东八里堡、良田屯堡等重要大堡。</p>

这一路倒是平坦，官道本身也非常好走，沿途每隔十里，更有一个驿站，马国玺主动掏钱，每行一段时间。就安排众人在驿站歇息，李邦华看他熟练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p>

各驿官倒是非常热情，让众人享受最高待遇，不过李邦华想想，这些人只是看在钱的份上，阿堵物作用罢了，并不因为自己堂堂钦差身份，又不由感到悲哀。</p>

经过土木堡时，李邦华停了下来。准备了祭品。进入堡内显忠祠，要祭祀一干殉国大臣，特别到于谦塑像前祭拜。</p>

土木堡闻名遐迩，但堡周不过三百五十七丈。一个非常小的地方。也不知怎么塞进五十万大军的。宪宗即位时，重修土木堡的显忠祠，并在祠中为于谦塑像。还亲写碑文，题写祠匾。</p>

此时显忠祠占地颇广，东西十五丈，南北二十五丈，山门坐北朝南，共分二层院落。</p>

李邦华到山门前，就见大门两侧各有一条木制楹联，一书：一代忠贞光祖俎，一书：千秋气节壮山河。</p>

再进到正门，就见上挂“大节凛然”的匾额，两侧亦有木制楹联一对：隆千秋事典，表一代忠良。</p>

过了二道门，再顺着长十余丈的砖铺通道，众人直达显忠祠正殿前，就见两侧抱柱悬挂两道木制楹联：一曰：故老尚余哀，兵溃不堪论往事。一曰：诸公应自慰，君存何必问微躯。</p>

殿前台阶两侧还立有石碑，分别为初建显忠祠碑、死难诸臣名刻碑、宪宗重修碑、宪宗御笔于谦碑、万历年间胡思伸重修碑，殿内正面横列供桌上，摆有诸位英烈牌位。</p>

土木堡显忠祠算国之大祠，每年朝廷需“三祭公坟”（清明、农历七月十五和十月初一），也只有这个时候，正门才开，余者时间，各人均要行走侧门。</p>

平日显忠祠由地方维护，礼部虽会拔些款子，但现在二者都谈不上管理，祭祀也时有时，几年不见得有一次，不过李邦华看祠前祠后均有修整过的痕迹，祠官一样红光满面，丝毫没有衰败之相。</p>

问起马国玺，他低声说了，却是王斗认为这是重要历史文物，下令妥善管理，每年还有固定专款拔来，仅次于舜乡堡褒忠祠待遇。</p>

李邦华听了，也不知内心什么滋味，祭拜后，他呆呆看着楹联上那句：“诸公应自慰，君存何必问微躯。”</p>

良久，他说了一声：“笔墨侍候。”</p>

留诗一首，曰：“军行当日出仓皇，遗恨千秋此战场。碧血至今沉朔漠，丹心终古护君王。垂堂误入『奸』阉计，勤鼎遥留词客伤。昭代春秋隆祀典，满庭生气溢馨香。”</p>

马国玺看了连声赞好，下令将此诗刻成诗碑。[</p>

……</p>

因为忙着诗碑之事，一行人又在土木堡停了一天，然后继续起程，一路过沙城堡、东八里堡等地，眼前路上情景有所不同。</p>

李邦华听马国玺介绍，怀来城周边，除屯田外，尽多果园、菜园之类，满足城内外，还有保安州，永宁城等处军民日渐蓬勃的需求。</p>

又输出劳务，一只只耕田队，采石队，打铁队，采矿队，修路队，只管往保安州等处做工。</p>

境内大体是宁静的，厂坊少，所见之人，也较为文雅，李邦华还直赞该境颇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只是越近保安卫城，厂坊越多，路上走的，很多是做工之人。</p>

他们成群结队，个个粗鄙文，更兼满嘴的脏话，什么“直娘贼”、“撮鸟”、“咱老子”、“日你娘祖宗”等等，言笑忌，令李邦华观之直皱眉头。</p>

听说保安州城那边厂坊更多，畜场遍地，李邦华更想：“此乃祸『乱』之源也。”</p>

还有大群的女子欢笑而过，个个包着帕巾，穿着各类花衣裳招摇过市，马国玺介绍说这便是宣府有名的缝衣娘，这些人已经不可小视，有些女子赚的钱，比自家男人还多。</p>

李邦华直皱眉：“『妇』道人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p>

再听马国玺说这些女子，有人赚的钱竟比男人还多，更想：“这真是颠倒伦常，牝鸡司鸣。”</p>

看着外间，李邦华忽然又想起一事，宣府没有一个流民不说，毕竟入境有看到收容所，但各城各堡，竟没有看到一个乞丐。便是游手与青皮都极少。</p>

问起这事，马国玺言宣府镇设有专门的养济院与孤儿营，没能力生活的老者与孩童，都会收养进去。在官府的严厉打击下，境内丐帮也被一扫而空，残余者纷纷转业。</p>

又严厉打击青皮游侠，颇多大侠被捕，关进矿山服役，余者纷纷进入镖局。</p>

李邦华点头：“鳏寡孤独笃疾皆有所养，此为善政。”</p>

又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汉时起。游侠儿便为祸民间，该抓，该杀！”</p>

马国玺还介绍，宣府镇这个地方。需要的各类证件颇多。比如就时不时有人来检查就业证。</p>

一般找到活计。掌柜老板就会向相关部门办理，发给你这个证，开店的。摆摊的，经商的也是如此，证明你不是业游民，否则小心被关到收容所去，强行安排工作。</p>

这也『逼』得外来人等不断找活干，好在这里活计颇多，只要肯干活，都不会找不到活干，就是好坏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