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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曦猛地上前，从地上将将霜桦一把提起，暴喝一声：“且问公子一句，霜林乃是何人国度？”</p>
霜桦不解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老实答道：“自然是当今大王之国，亦是霜霖霏三氏与数十小部共生之地。”</p>
“既是霜林国人之国，为何偏要寄望于别国外族，须知，伸手相助乃是交好情面所为，锦上添花也好，雪中送炭也罢，总非必然之举，便是隔岸观火、袖手旁观也属理所当然，须是怪不得别人！即是如此，公子为何仍要纠结于此？莫非仰人鼻息而求自活不成？”澄曦厉声问道。</p>
“我……”霜桦惭愧心生，顿时哑口无言。</p>
“生而为人，必以自强为本。仰人鼻息，必为人鄙薄。寄人篱下，必受制于人。立国处世便与为人一样道理，但有一丝血气尚存腔中，但有一人一兽仍自不倒，便须站定而不退后，挺直而不折腰，便是最终轰然倒下，也要结结实实砸出个坑来！”</p>
一番激昂豪迈之辞自澄曦口中喷薄而出，振聋发聩，久久回响，霜桦早已惊得呆了，便是立在一旁的尕二、伯牙、仲黧、婆娑、渡无殇与锥风怒骑，甚而所有在场的霜林战士都不由得赞叹折服！</p>
所有人都几乎难以相信，此等至理至性竟而出自那位曾经惜字如金的沉默少年。</p>
数月之前，这个少年还在大漠中无神枯坐，状如痴瓜。</p>
即便炽谷蓬泽曾经偶露峥嵘，长刀烁烁，杀妖斩孽。即便碧螺岛上一鸣惊人，自暴身世，正名归位。即便此人贵为人帝子裔，血统高贵，足可颐指气使，招摇过市。但此人却仍秉性不改，平易朴拙，毫无一丝自矜之态！</p>
只是，纵然此人天资卓绝，此时也不过是位不足二十年纪的少年，如此高屋建瓴之真知灼见谁人所授？如此安之若素的淡定从容又从何来？</p>
许是存了好奇之心，重重目光随之汇流一处，一起向着澄曦瞧来！</p>
澄曦此时心中也正有一股热浪层层翻涌，裘皮锦带上的万千小字早已模糊一片，父心母血书就而成的《万夫辖》、《挞伐生息论》、《炁欲之辩》交汇一处，与《百兽御》、《廿刃术》，甚而老仆生前言传身教的“五兽搏”、“追风十七斩”以及那一本本破书烂卷，乃至困局大漠的绝望无奈，一路走来的喜怒哀乐、忧愁困惑，一道涌上心头！</p>
浩浩荡荡，难以阻遏，起伏波荡，如泣如歌，以至澄曦顿生满心疑惑，骤然双目充血，头脑之中更是嗡嗡作响，一片浑浑噩噩，便是自己也说不清方才那番言语如何跃出心田，又如何脱口而出！</p>
眼望着面前一张张或旧或新的面孔，一双双光彩闪烁的眼睛，还有一地稀碎破烂的人尸与一滩滩尚未彻底冷却的残血，澄曦忽觉一阵惶恐袭来，那丝久违的痴傻神色随之袭上面庞，随之便要如同往常那般低下头去。</p>
就在此时，无数面孔忽然浮出澄曦心头，西傩、南巫、铄凛、葳蕤、皎娉、迢安叔侄、伯牙兄弟……连同他们的谆谆告诫、殷殷希冀甚而厉声责骂，一起涌来！</p>
一个声音却从心底猛然跃上，对着澄曦声嘶力竭的喊道：“抬起头来看看吧，看看这些可怜的人儿，看看他们惊恐的面目、颤栗的身体以及瑟瑟发抖的灵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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