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四、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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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全程的尕二已然气极，反而再也骂不出口，只是举起单勾长梭，对着一旁死人身上仍自吐信张舌的毒蝁，好一通狠戳乱砸，直到毒蝁死尽，再而涌身跳上，将其碾为一滩滩稀泥烂肉！</p>

但尕二还不解恨，随即提起长梭，涌身跃上伯牙乘跨的林麋，这便要出城追杀，纵使万里路遥，天涯海角，也要赶上，抓住，用那杆单钩长梭将这两个人族败类捅上几百个窟窿眼，再而剖腹裂体，将他们的心脏全然挖出，倒要看看到底是何颜色！</p>

就要冲出一刻，澄曦却忽然扬头吼道：“全都停下！”</p>

众人闻言止步，却又全然不解，不由一起看向澄曦，尕二更是愤怒咆哮：“为何便要停下？难道便这样轻易放过那两个奸贼，任由他们继续作恶吗？”</p>

澄曦目视怀中几欲死去的有翼婆娑，轻声说道：“那俩恶贼已然去得远了，只是不想你们也去送了性命！”</p>

尕二怒极，正要开口再说，迢远却已忽然抬手挡在尕二口边，然后向着城外甩一甩头。</p>

尕二会意，转头看去，才见城外战场上，尸孽虽在四散溃逃，却是仍旧漫山遍野，更有鸦袍尸孽飘荡空中，不时变幻，阻挡追击而来的人族战士，真若此时去追，难免意外生出。</p>

一待看清，尕二心头火气顿时泄去，便是伯牙仲黧也已将手中斧锤缓缓垂下，转而从麋背上滑落下来，一起向着澄曦聚来！</p>

满身血污，遍体鳞伤的战士渐渐围拢过来，围成一道密不透风的肉墙，似乎生怕野风透过，更增寒气。</p>

霜柏来了，乍见这般景象，不由大惊失色，一待有人告知缘由经过，霜柏立时冲至城门之外，望见两名凶徒正自在战场中穿梭绕行，眼看就要脱离战场，向着南方逃窜而去。</p>

霜柏大怒，立时吹响手中鹿笛，又令城头战旗传令，定要拦下澄玺与渡必衡！</p>

可此时战场之中，犬牙交错，激战正酣，霜霏二氏战士正杀得兴起，竟无一人会意。</p>

即便霜柏气得暴跳如雷，凶徒还是渐渐淡出视野，再也不见了！</p>

城门甬道之中，迢安刚与东牧元耆挤入人群之中，一望之下，立时明白过来，不由得大感痛心疾首！</p>

东牧元耆颤巍巍走到澄曦面前，弯腰，蹲下，呆望半晌，却又轻轻摇头。</p>

只因那柄曾经昭示人族荣耀的辟邪荡孽剑，此时竟而插在那个寡言坚韧却又恩泽霜林一国的碧衣女子胸口，正中心口，便是神仙也再难救了！</p>

于是三人唯有目露哀色，叹声连连，却又全然无助！</p>

这时，指责声，咒骂声，呼喊报复的恨恨声，交杂在一起，自四面八方传来，已然得知真相的所有人全都出离愤怒了！</p>

但此时的澄曦却已从愤怒中跳出，转而全神贯注于这个将命运寄托于自己的女子身上。</p>

她曾经被唤作阿莎，便如沙窝中野生的莎草一样卑微。</p>

她却又有最为尊贵的血统，因为她是葳蕤与有翼青鸾的女儿，她是人羽和合的结晶！</p>

她冷漠淡然，她隐忍坚韧，她无欲无求，她不曾享受过半点人间欢乐，却又无缘羽族绵长无疆的生命，但就这样无怨无悔，自幼相伴，一路追随，相伴一个隐姓埋名的孤儿，追随一个同样沉默寡言的痴瓜！</p>

她已燃尽自己的生命和所拥有的一切，却不曾索求哪怕一点回报，甚而被自己忽略，只以兄妹的情谊相待，却将万般希冀悄悄藏起，生恐自己得知，扰乱了心神。</p>

直至此时，澄曦方才猛然醒悟，这哪是甚么亲情！这哪是甚么依赖！这分明便是一份至深的爱慕，至真的情思，只是自己从未仔细品味，从未敢于直面罢了！</p>

可此时，澄曦懂了，也终于明白，懂得了这份爱慕情思，却也懂得了现实无情！</p>

澄曦明白，素来百战不伤的有翼婆娑，只是因了那些人间兵器无法伤及她超凡脱俗的躯体，而此时，插上她胸口的却是羽族亲制的天赐神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