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宇际旅行，语言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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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朝山谷的方向“飘”去。</p>

石榴说：“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白天的时候也许真有探子，比如一两只咕咕虫儿或者别的什么鸟儿。在这一带，我是说泰山以南、沂山以北，蓝顶红肩的咕咕虫就是死士的耳目，也就是斑鸠，能言善辩的家伙。”</p>

斑鸠表示很无辜，狄小七想，八哥或者鹦鹉才能言善辩。</p>

“当然，还是行者的朋友多，比如啄木鸟、白鹡鸰和黄嘴的椋雀。喜鹊是中立派，它们算是最聪明的鸟儿之一。”</p>

“有鸟儿做探子，他们也能找到我。”</p>

“那不一定，得看来的是谁。这儿没有夜霊鹫，能找个认得夜路的鸟儿就算他有本事。”</p>

瞧石榴的样子，赫伦小哥也不是任谁都能招呼的。</p>

“嗯，还有……猫头鹰？”</p>

“他未必请得动，猫头鹰的架子可大得很。”</p>

“那倒是。你那儿也一样？”</p>

“别的大陆怎么样我不知道。在小香巴拉，猫头鹰被称为‘羽士’，很受尊敬。它们偶尔也会端端架子，但只要行者开口，它们就会帮忙。我有个朋友是雪花羽缘，和绿地冰原的雪鸮一样威风凛凛，Mr.SnowMonk，我一直想跟它开个玩笑，叫它Mr.SnowMonkey，因为它长了一张猴子脸。还好，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下去，实在不好意思给一个朋友取外号，也怕它歇斯底里地反对，那叫声实在让人受不了。”</p>

“没听过。你听过猫头鹰叫？”</p>

“听——过，真不好听，最好别试，你受不了！声音和态度，这两点如果能改善，人们会更喜欢它们。猫头鹰是雅典娜的明眸，智慧的护卫，勇气的谋士。你们这里的人不喜欢，因为它们叫声凄厉，惯于潜伏夜行，还出没于坟场，不太吉利，其实纯属误会，是因为坟场附近有更多的田鼠。你们东方古老的祭祀曾经有一种叫做‘枭羹’的东西，足见误会有多深。”</p>

“猫头鹰是捕鼠能手，谁会吃一只猫头鹰？”她马上想起了广东人，暗暗点头，那实在不足为奇。</p>

“我是从《翔宇者视野》里读到的，你们的书里应该也有记载。”</p>

“你看过很多地球上的书？你还会说普通话。”听石榴的意思，好像并不是所有的Zera人都会说。</p>

“这么说话叫普通话？不是‘Mandarin’啊，我来之前被灌了一脑子的方块字，在这里。”石榴指了指自己的脑壳，“我认识它们，但我来之前还不会说，奇怪吧？”</p>

狄小七瞪大了眼睛，怎一个怪字了得！</p>

石榴洋洋自得，“你们地球人类还没掌握到语言的精髓。据说那种包裹外壳的语言在你们这儿发展得不错，如果机器越来越多、越来越聪明，说不准你们会统一使用它们的语言。”</p>

啊？很难想象人和人之间用010101来表达思想，说不几句准得说顺拐。</p>

你和柳树、鸽子说的也是汉语？</p>

可以肯定，树不会和人一样说话，树木没有舌头，鸟儿要说人话得给舌头做整形手术。</p>

“树和鸟儿也说同一种语言？”</p>

“我还没说完呢。不能狭隘地用‘说话’来定义语言。语言是传递信息的一种符号，这种符号有很多种，汉语、臻语或者鸟语都是，而归根结底却只有一种。就像刚刚说过的射电望远镜，它是用天线‘倾听’来自宇宙的声音，也就是接收特定波段的电磁信号，馈源舱就是射电望远镜的‘耳朵’，它把听到的信息转化成数据提供给智者进行处理，就是它‘听到’的语言。”</p>

看着狄小七茫然大头，石榴琢磨琢磨，说：“或者，你这么想就不难理解：翔宇者不会说人话，但和人一样在使用某种传递信息的电磁符号。”</p>

汉语、柳语和鸟语都是符号？</p>

学一门外语可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哪怕它仅仅是某种符号，人不是计算机，不能下载一个软件就齐活。</p>

还有，猫头鹰的叫声不好听，是不是语言？</p>

法国梧桐到了中国是继续说法语还是梧桐语？</p>

迁徙的鸟儿遇到其他国家的鸟儿用不用翻译？</p>

新出现的这批小钩子在狄小七的大脑里活蹦乱跳，有点儿乱。</p>

但是挺好，这会儿才算真正的聊天，比起什么使命，她更喜欢听这些。</p>

她尤其对语言这一点充满好奇和憧憬，因为她有个隐忧——只会说汉语（Oh，and a little English，of course.）可不足以支持她的国际—星际——宇际旅行。</p>

“你说过我也能……”</p>

“没错，到了Zera你就知道了，不过要和它们交谈你还得学点儿新功夫。别指望树和人类一样能把电磁波转化成机械波，也别指望能从鸟儿即兴表演的叫声里听到丰富的内容。我不喜欢翔宇者连吹带演的表达方式，但我喜欢它们自由的视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