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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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冯葭做了一个梦。</p>

梦到很多年前，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p>

夜半子时，冯府的大门被推开，随即一盏灯笼摇曳上来，父亲披着蓑衣的身影出现在雨中，她赶忙上去撑伞。</p>

父亲眼下青黑，满身倦意，似乎是很久没有睡好过。</p>

她皱眉问：“圣上对澧朝，主战还是主和？”</p>

风雨里，父亲回望着她，叫她的小名：“主战还是主和，婠婠如何看？”</p>

她答：“澧朝虽每年进贡，以示臣服，却在我朝边境屡屡滋事，婠婠觉得，澧朝皇室虎视眈眈，我大历百年内与之必有一战。”</p>

父亲道：“说下去。”</p>

她道：“穷兵黩武，动费万计，若是战，必然劳民伤财，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到时将军百战死，遍地现白骨，万里山河，破碎凋零。”</p>

“可和澧朝这一仗，却也是大势所趋，只有一战，才能显示我泱泱大历之雄厚国力，才能止得住澧朝王室的狼子野心，才能保得了边陲重镇十年，乃至百余年不受滋扰，将士解甲归田，百姓安居乐业。”</p>

“战或和，婠婠不知道如何选，因为无论如何选，受苦受难的都是老百姓。”</p>

静默半晌，父亲却问她另外一个问题：“婠婠，若是有一件事，你明知不可为，你还会去做吗？”</p>

她问：“父亲是遇到什么事了吗？”</p>

父亲笑笑：“没有，不过此情此景，有感而发。”</p>

她便道：“父亲曾教过我，这世上大道万千，有人碌碌无为，平淡一生，有人刀口舔血，朝不保夕，每个人境遇不同，心中的道便不同。”</p>

“这世上千万种人，即便所有人都可能贪污受贿，所有人都可知情不报，所有人都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唯独父亲不能，也唯独父亲不会。”</p>

“因为父亲懂百姓疾苦，敢为死者开口，叫一声冤屈，叫一声不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半生浮沉，只为无愧于心，这便是父亲心中的大道。”</p>

雨滴沿着父亲的蓑衣挂下来，而父亲只是遥遥望了一眼高墙之外的万家灯火，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p>

……</p>

冯葭从梦中惊醒，外头黑洞洞的，应当还未到辰时。</p>

她爬起来，点上油灯，兀自给自己倒了口茶，目光落在摇曳的火烛上，自她重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梦到父亲。</p>

父亲的面容已然模糊，可他唇边自嘲的笑意却那样明显。</p>

她之前浑不在意，可此时越想越觉得可疑，父亲当年究竟遇上什么事呢？</p>

冯葭思来想去理不出个头绪，干脆不再想，只是从后台调出道具查看。</p>

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遇到案子了，道具栏也没有更新，唯一变化的就是箭矢的数量。</p>

原本她有三根箭矢，第一根用在了石城陈子行身上，让他坠马被踏伤，第二根用在了萧军身上，让他失手砍下谢司彦的右手，一箭双雕。</p>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冯葭想，这是她的保命杀招，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轻易的使用出去。</p>

她枯坐了几个时辰，直到天还蒙蒙亮时，翠钗跑进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