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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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了房间，躲躲藏藏，终于临近梦周和璟溶进来时的那个小道。</p>

梦周拨开草，推推璟溶，“你先出去，记得临近出口时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动，若有你就藏在草里，剩下的交给我，至于小空，欸，人呢？”</p>

梦周放眼看去，只见黑暗中那个人影飞快的跑远，她磨磨牙，这个混小子，真当她是渡世菩萨不成，既然他赶不及去送死，正好也省的她冒风险救这种榆木疙瘩。</p>

“我们走。”</p>

璟溶道：“那个孩子呢？”</p>

梦周恨恨道：“既然他不惜命，我也没工夫救这一命造浮屠，我们走。”</p>

小空再走进那个院子时，两侧亮起两盏油灯，那位蓝衣先生站在房门口，冷眼凝视着他，小空垂下眼就看见阿愿身着单衣躺在冰冷的地上，他心头顿时又酸又苦。</p>

小空砰一声跪在地上，“求先生网开一面，放过阿愿，让他入土。”</p>

“网开一面？”</p>

小空攥紧拳头，道：“先生，是弟子的错，弟子不该肆意妄为。求先生念过往放过阿愿。”</p>

“呵，你们胆大妄为，妄图抹黑学堂，私自出逃，还不知悔改，枉我这么些年帮你谋下家，你也不必拐弯抹角的提醒我，若不是外镇高家看上你，冲你作为，学堂能留你到今日。”</p>

“只要先生应弟子所求，弟子定会顺服先生，说一不二。”</p>

“是吗？若是今日地上这个还能喘气，怕你们再回来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可就是我了吧。”</p>

小空咬咬牙，隐忍着声音道：“是弟子的罪，弟子甘愿领罚。”</p>

那蓝衣先生面上闪过冷笑，“我怎会动你呢，至于罚与不罚，你看着就好。来人，安置了吧。”</p>

听见这话，小空疯了一样往阿愿的方向扑去，“不，不要，先生，阿愿已经死了，弟子也知道错了，弟子绝不会再犯，求先生放过他。”</p>

那蓝衣先生不耐烦冲一边的挥挥手，那两个大汉授了意，蛮力扯着小空退在一侧。</p>

小空眼看着蓝衣先生从怀里掏出那瓶药水，拼劲力气挣扎却不得脱。</p>

砰的一声，院中一瞬凝固，蓝衣先生手上瓷瓶落地，他顿住动作，目光从地上破碎的瓷瓶上略过转向墙头。</p>

墙头上，一个黑衣少年随意而坐，手里转着一个弹弓，一副不羁的模样。</p>

“何人如此大胆！”</p>

那蓝衣先生话一出口，押着小空的那两个大汉立马松开手护在蓝衣两侧。</p>

“啧，开场白还真是老套。你都这么问了，肯定是来砸场子的喽。”</p>

“大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p>

梦周收住弹弓，懒散着声音道：“绍光学堂，专为穷苦孩子所开，内有一尊活菩萨，不收来者半分银两，叫人读书识字，为人铺路谋生，从这里出去的孩子个个前途锦绣，所以深受百姓爱戴。”梦周说着扯出个讥讽的笑：“招牌打得还真是不错。可是，先生说，围墙外的人看得见围墙里这尊活菩萨是用死人骨推起来的吗？”</p>

那蓝衣先生拧着眉，“你到底想干什么？”</p>

梦周低下头，轻笑一声，“呵，也怪不得你人面兽心，原是因为连人话也听不懂。”</p>

那蓝衣先生面上浮起怒意，大喝道：“你放肆！”</p>

梦周揉揉耳朵，漫不经心道：“恩，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她说着往院里那颗大树后瞥一眼，“我要跳喽。”</p>

几声窸窣，璟溶慢慢从树后晃出来，伸出手昂首看向梦周，柔声道：“下来吧。”</p>

梦周晃晃脚，心一横跳下去。</p>

“我接住你了。”</p>

“我知道，你倒是松手啊。”</p>

那蓝衣先生眼见着墙边两人旁若无人的嚣张气焰，心火直起，“你们放肆！”</p>

梦周从璟溶怀里跳下来，往前走几步，眼扫过小空，嗤笑一声：“看来你们先生学识也不怎么样嘛，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词，你跟着他读书还不如跟着我。至少我知道良心二字怎么写。还有”梦周放下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直视着小空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今日你连这种人都跪的，就别怪明日所遭受的屈辱，起来！”</p>

小空听罢，面上几变，撑着身子缓缓起身。</p>

那蓝衣先生气急反笑，“好，好既然你这么巧言令色，那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是不是和你的骨头一样硬。来人，给我一起带下去。”</p>

他话音刚落，隔着门板就听见一阵喧嚣。</p>

“怎么回事？”</p>

梦周收起手里的弹弓和藏着的短刀，扬着声音道：“院里太暗，所以我专为先生借了外面的火，也应先生所说，验验绍光学堂里这尊佛是不是和先生一样，表里不一。”</p>

火光和声音越來越近，终是照亮整个院子。</p>

那蓝衣先生看着院里打头的那个方脸官员，心里一怵，忙请个礼“不知张差使到访，小民有失远迎，只是不知，差使深夜至此有何指教。”</p>

“指教不敢，我倒是想问问高先生这是作何？”张厚说着目光转向抱着阿愿的小空。</p>

“张差使。”院外一道中气十足的唤声传来，梦周转身看去，一个白发老者身后跟着几个弟子缓步而来。</p>

见着来人，高先生轻出口气，张差使亦俯身做个揖，“李老先生。”</p>

见此，梦周挑挑眉，默默往后退几步，偏头冲身后道，“这人是什么来头，这么大架子，看来我们搬得的这个救兵不太顶事啊。你怎么不说话？”梦周说着转头看去，哪还有璟溶的影子。</p>

梦周磨磨牙有些恼气，她就知道果然不能指望这个书呆子，见着这种大场面他肯定不知道缩在那个角落里躲灾呢。</p>

这端，那位李老先生冲张厚点头致意，吩咐身后弟子给小空和阿愿披上外袍。</p>

“张差使，许久不见，刘大人最近可还好。”</p>

张厚道：“劳李老先生挂念，大人身体尚好，只是有些忧心公子下落。”</p>

“刘公子还是没有消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