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迷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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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听出什么了？”</p>

“常氏宅院这事隔了有些年头，所以我也只听个大概轮廓。不过，有人倒是给我们指了条明路。”</p>

璟溶随着梦周七拐八拐走进条巷子，巷子尽头，靠墙坐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戴一顶破竹帽，面前还放着个脏兮兮的瓷碗。</p>

碗中叮铃转一圈响声，那老人慢慢睁开眼，混沌的眼中还带着三分睡意。</p>

“老人家，同你打听个事呗。”</p>

那乞丐看一眼碗，哑声道：“不知小公子想打听什么事？”</p>

“常氏鬼宅。”</p>

“那说来话长，你想听什么？”</p>

梦周席地而坐，又往碗里放块银子。</p>

“愿闻其详。”</p>

那乞丐瞥一眼破碗动动身子，缓缓道：“常氏主事常德同其妻子原是对小纺户，后因布匹发家，常氏布料生意昌盛的时候，甚至一度做至京都。后来常德从京都回边城之时意外身亡，只剩家中孤儿寡母，而原来应下京都的生意也因此搁浅，后来，常氏家变，再加之生意的折损，常氏一度难以维系。”</p>

梦周道：“常德身亡，难道常家子嗣或是他的手下竟无人可依？”</p>

“常德膝下只有两个尚未出嫁的女儿，无力撑起大业，加之常德这人早年时吃了不少亏，所以任何事都是亲力亲为，几乎不借他人之手，旁人很难入手常氏的布料生意。”</p>

梦周；“那后来呢？常氏为何变成了现今这副模样？”</p>

“后来有一段时间山匪猖狂，又正逢常氏衰弱之时，这山匪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大一块肥肉，在劫掠过程中，那山匪头子见常家两个姑娘生的俊俏，便动了贼心，奈何那两个姑娘誓死不从，惹恼了那山匪头子，后来那些山匪不仅将常氏洗劫一空，还下了狠手灭了常氏满门。”</p>

梦周一惊，“竟有此事。”</p>

那老乞丐扶扶帽子道：“不过，几日后那些山匪就被官府端了老巢，全部处斩了。没过多久，负责督办此事的官府老爷也被下了牢狱，惨死狱中。”</p>

梦周：“为何？”</p>

“因为就在那些山匪被处斩后，有人匿名上报了官府老爷和山匪的来往通信，官府老爷假造了常氏违法的罪证，常氏只剩几个弱女子到时碍于罪证必不会大张旗鼓，只能屈于官威。官匪约定好不伤常氏众人性命，山匪得手后双方财物两分，山匪得此一票离开边城，官府老爷也好往上交代。但后来山匪掳走所有财物，还放言威胁官府。于是官府这才一举灭了山匪。”</p>

那老人说着叹口气，“这其中，最过冤枉的便是常氏了，辉煌时也曾门庭若市，落魄时竟得这般下场。”</p>

梦周沉默两秒道：“那老人家，你可知在常氏宅院附近失踪的那三名少女。”</p>

“以前常府姐妹常在府里办些茶会诗会。失踪的那三个孩子是那的常客。当年常府被灭门的时候，还有人感叹她们命大逃过一劫，谁知世事无常，她们终究还是躲不过。”</p>

“躲不过？”</p>

“是啊，当年常府被灭门的时候，在场的不止常氏姐妹，还有平日里同她们姐妹二人一起玩闹的几个姑娘，只不过那群山匪心狠，为了掩盖他们的丑行，后来一把火将这些姑娘都烧了，最后也没留个囫囵身子下葬。还有那三个孩子，至今不知所踪。所以后来常氏闹鬼时，人们都说是因为这几个姑娘心生怨念，不得瞑目啊。”</p>

回去路上，不知怎的梦周转着转着竟走到了常府门前。</p>

黑夜里，万家灯火它只显得孤寂，白日里却更添了一分萧瑟。漫天春光里它就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客，独对一空池惆怅。</p>

“你说，常氏姐妹还有那些姑娘真的死了吗？”</p>

“不一定。”</p>

梦周点点头，“所见略同，不过这件事里还有一个关键人物要查查。”</p>

下晌，梦周拉开房门就见盛岚站在门外，她喜道：“我刚还想出去寻你，没想到你这就来了。”</p>

“先让我们进去。”</p>

梦周偏偏头就看见盛岚身后还跟着个头戴笠帽的男人，她忙的让开。</p>

待梦周唤了璟溶来，那个男人才摘下笠帽道：“在下王献文见过诸位侠士。”</p>

梦周挠挠脑袋看向盛岚，盛岚开口解释道：“这位就是边城前任刺史大人。”</p>

梦周恍然，“原来是王大人，在下失敬。”</p>

王献文摆摆手，“那都是过去了，我现在只是个教书的普通老百姓罢了。”</p>

盛岚道：“这些先放放，时间有限，我们先说眼前事。”</p>

听及此，往献文立马正色道：“王某听闻各位在调查常氏一事，有些话必须要当面同各位讲。”</p>

梦周看一眼璟溶，冲王献文道：“您请讲。”</p>

“当年我被撤官并非是因为迟迟查不出少女失踪案，而是我找到了这桩案子的线索。”</p>

王献文停顿几秒道：“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常氏灭门，山匪剿灭，刺史入狱只是官匪勾结罢了，可后来我在整理卷案的时候发现仅凭当年山匪或是刺史一边之力，根本不足以促使后面惨案的发生。”</p>

盛岚道：“你是说这里面还有一股力量在操纵这两边。”</p>

王献文点点头，“与其说是一股外力，不如说它是张网。除此之外，我当年被罢官，绍光一事，各位在常氏发现的那三个少女还有京城的琴师也同这张网有关系。”</p>

梦周看一眼璟溶，冲王献文道：“所以这些年你一直没放弃过追查常氏的案子？”</p>

“是，这些年我一直放不下这桩案子，可我顺着这桩案子越查就越心惊。”</p>

王献文说着看一眼璟溶道：“常氏灭门案不过是个引子，牵扯在这件事里面的势力颇为复杂，有邻国的势力，有京都的大商派，还有，朝廷大臣。”</p>

梦周心一惊，王献文说着从怀里拿出几个信封放在璟溶手侧，轻声道：“这是王某这些年的心血，话已至此不说其他，王某也算是对常氏有个交代。”</p>

王献文说着站起躬身道：“在下还有个请求。”</p>

盛岚看向璟溶，扶起王献文道：“你只管说便罢。”</p>

“我的恩人，王世如王刺史，他年事已高实在经不起折腾，在下只求他老人家能安享晚年。”</p>

璟溶敲敲桌子道：“王世如被调任至此同李家脱不了干系。”</p>

王献文沉声道：“王刺史一生行事磊落，绝不会借此谋私。”</p>

“此事一出，朝堂必有动荡，牵扯其中者不可能全身而退。”</p>

“在下知其中厉害，事已至此，必当万死不辞，只求换个无愧于心。”</p>

话毕，屋中忽的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在梦周快喘不过来气之时，璟溶终于开口淡淡应道：“好，就依你所言。”</p>

盛岚带着王献文离开后，璟溶转身就见梦周默默站在窗边，绞着手不知在想些什么。</p>

“你怎么了？”</p>

梦周偷瞄一眼璟溶，低声道：“只是觉得刚刚的你，有些陌生罢了。”</p>

“那你觉得我应该是怎样的？”</p>

“我不知道。”</p>

璟溶顺顺梦周头顶的一撮呆发，柔声道：“没关系，来日方长。”</p>

“啊？”</p>

正当梦周迷惑之际，房门被一把推开，小空气喘吁吁站在门外，道：“梦公子不好了，盛姑娘她，她带的那个人被劫走了！”</p>

三人随着盛岚留下的印记一路追至城外，在间破庙外总算发现了盛岚的身影。</p>

梦周扯过小空，冲璟溶道：“我带小空藏起来，你去帮盛姑娘。”</p>

盛岚分神看一眼王献文的功夫，那蒙面人提剑直冲盛岚心口而来，盛岚眉眼一紧，侧身往外滑开。</p>

叮一声脆响，石子冲撞在剑身上又弹落在地，蒙面人手中剑一偏，忙的回旋撤步。</p>

这端，盛岚左胳膊被道气力一带，踉跄停住步子。</p>

那蒙面人看向盛岚和璟溶，冲身后招招手，破庙里瞬间涌出七八个蒙面黑衣人。</p>

盛岚见此，攥紧手中剑道：“这些人来头不小，何况你身上还有他们想要的信件，恐怕不好对付。”</p>

“那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来拿了。”</p>

听此，盛岚看向那群黑衣人，冲璟溶揶揄道：“也是，淮安王若失手，恐怕有人要对你这师父失望了。”</p>

“江庭远。”</p>

“无聊！”盛岚脸色一变，提起手中剑向前冲去。</p>

天色愈发暗淡，破庙外一对白、紫色身影交互在暗色中，声声刀剑碰撞在空气里，血腥气逐渐蔓延开来。</p>

梦周心中急切，问向小空道：“你刚说鹤山去官府找人了，他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又出什么麻烦了吧。”</p>

“梦公子你别急，鹤山哥哥他肯定会来的。”</p>

梦周道：“小空，你在此处藏好，我去后面看看可有官府的人来。”</p>

“梦公子你千万小心。”</p>

“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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