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君威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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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陛下的虎臣，护羌司马华雄，上奏。”</p>

小黄门蹇硕露齿而笑，快速趋步将上表捧在天子面前。他是深受天子宠信的宦官，一直伺候起居左右，自然也是最了解天子心思的人。</p>

天子不复言语，直接拿过上表，铺开在案几上。</p>

那是一片不大的帛布，写着的事情，也就寥寥数言，正常人只要两三眼就看完了。</p>

只是呢，天子刘宏，却是看了好久。</p>

一直俯着首，眉深深蹙着，仿佛是不认识了这些字一样。</p>

好嘛，华雄这一次的上表，没有之前的慷慨就言，也没有卖惨哭穷等，只是很官方的据实上报伤亡。</p>

冀县骑兵曲，原三百骑，归来仅二十余骑，扣除伤残退役者后，剩不足十骑。</p>

将率杜县尉，伤筋动骨，血气衰败。</p>

临时任命的护羌司马麾下两个曲候庞德与赵昂，都是率领西县及其他豪强之家的私兵上战场的，共四百骑，归来两百余骑。</p>

其中，赵昂临阵受创。</p>

而以汉中、武都两郡粮秣军械招募的铁笼山羌骑，共五百骑，归来堪堪三百骑。</p>

说完这些，就没了。</p>

半个字没有提，请求朝廷抚恤阵亡将士，或是嘉奖活者什么的。</p>

然而，就是华雄什么都不提，才让天子刘宏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p>

他本来就很聪慧。</p>

又执掌天下多年，早就深谙见微知著之道。</p>

因而，他也知道，华雄这是很隐晦的告诉他：和叛军接壤的西县及羌道等地，大汉朝的威望与人心，都在此战中被榨干了。</p>

原本捍卫汉室权威的骑兵曲，全军覆没！</p>

忠贞朝廷的豪强之家，自发让私兵投军随征上阵，却死伤惨重。为国而战的血勇之气，不复再现！</p>

就连贪图钱粮物资的羌胡部落们，都被此战给弄明白了。</p>

官府的钱粮物资有命拿，没命用！</p>

也就是说，他和衮衮诸公为了关中三辅，将西县等地当成弃子的方略，很成功！</p>

连自己这边都算得一丝不误。</p>

让西县这个原先誓死捍卫汉旌的地方，弃了人心。</p>

一旁伺候着的蹇硕，看到天子锁眉毛不语，沉吟许久都没有不改姿态，便贴己的轻声提醒说道，“陛下，方才发出来诏书，需要追回来吗？”</p>

他指的是对武都太守上表的批奏。</p>

“嗯？”</p>

被打断思绪的天子，抬起了头。</p>

微微思索后，却是答非所问，“华狩元的上表，除尚书台外，还有何人知晓？”</p>

“回陛下，仅尚书令及尚书左丞知晓。”</p>

蹇硕当即垂下脑袋，压低了声音，“臣到尚书台送诏时，上表刚到。知陛下心系西凉，便斗胆讨来呈上。”</p>

“善！”</p>

天子击案而赞。</p>

旋即，脸色就布满阴郁，“你速去告诫尚书令及僚佐，泄此上表者，诛！并催之前批奏，速昭告天下。此外，武都太守上表奏事，被你耽搁，罚俸半岁。”</p>

蹇硕闻言，当即愕然。</p>

武都太守的上表留中不省，是天子心意不决，什么时候被他耽误了？</p>

微微抬起眼，却对上天子那冰冷无比的眼神，顿时鬓角见汗，慌忙垂头恭声。</p>

“唯。”</p>

保持着躬身，缓缓后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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