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章、坐井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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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代繁衍在沮县的秦姓氐人，尚红，被汉人称为赤氐。</p>

他们的栖息地，正好处于秦岭与大巴山相互逼近处，河谷狭隘，无论畜牧还是耕作都无法养活太多人口。所以他们部落的实力并不强大，能拉出来的青壮约莫六千余人。</p>

在华雄陈兵于家门口外后，他们不可避免的开始患得患失：汉军这是想以武力逼迫他们编入户籍，还是勒索一些牛羊物资就作罢？</p>

也连忙派人前往河池县，提及之前和窦姓氐人的协议。</p>

他们两家当年被华雄灭掉东狼谷威慑，就做出了决定，双方共进退。</p>

以南北遥以为互势，让华雄不敢强行逼迫他们。</p>

这也是当年窦姓氐人的首领，都让自家儿子窦茂训练好两百族人，打算随华雄征战来换取不被觊觎了，后来却没有成行的缘由。</p>

在那个时候，太守刘躬因为郡内豪强大户的求情与威胁，勒令华雄不许去肃清南部山区的贼寇。</p>

也让他们觉得，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p>

至少有刘躬在武都一天，华雄就不能一手遮天，胆敢触犯众怒而强行征伐。</p>

说不定，在等等些时日，华雄就被调任走了呢？</p>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迎来的是刘躬调任走了，华雄还被被授予了将军之职！</p>

主征伐背叛不臣的将军，完全有权利不经过太守的许可，直接以“聚众谋逆”的罪名，出兵征伐他们部落了。</p>

还不需要担忧被朝廷追责。</p>

其一，是武都的氐人被攻击了，也没人为他们去雒阳朝廷伸冤去。</p>

就如当年板楯蛮被当地官府压迫，却伸冤无门，无奈之下只能聚众叛乱一样。</p>

其二，则是只要华雄将他们给打败了，将健壮者编入军中，羸弱者编入户籍屯田，朝廷还喜闻乐见的嘉奖呢！</p>

谁让他们这些氐人，生活在大汉疆域内，却没有编入户籍给朝廷缴纳赋税呢？</p>

因而，他们的使者到了河池后，直接传达了两个意思。</p>

之前的协议，你们青衣盍稚还遵守吗？</p>

如果遵守，现在华雄已经陈兵沮县了，你们是不是应该弄出点声势阿里，遥以为援了？</p>

如果觉得不能和华雄为敌，那么，双方是不是该协商下，各自凑多少族人前去给汉军效力，来避免被攻击呢？</p>

窦姓首领得到消息后，也左右为难。</p>

他当然是想和沮县秦姓氐人部落，一起举兵示威，好保住不鸟官府的逍遥日子。</p>

只是他们两家联合，确定能抵挡华雄的兵锋吗？</p>

河首那边，控制三县之地的宋健，还说灭就被灭了呢！</p>

更别说，华雄如今是有后援的。</p>

关中战事消弭后，皇甫嵩的三万大军就驻扎在槐里。</p>

他们如果和华雄势均力敌，或者将华雄击败了，朝廷为了局势安稳，也会让皇甫嵩抽调一部兵马前来助战。</p>

既然战不可取，那就派族人去随征，去融入变成利益同体。</p>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p>

他让儿子窦茂训练的两百兵马，华雄应该是看不上了。</p>

阎忠任职武都太守后，就以各县有弓箭社自守为由，把郡兵裁掉了一半，将这些钱粮省下来交给华雄招募征伐之兵。</p>

还是只招募汉家黔首！</p>

因为汉军编制的惯例，羌胡与汉家黔首的比例，至少要对半分的。</p>

既是为了保证军中纪律严明，也是出于保障军队向心力以汉人为主的考虑。</p>

之前华雄没有钱粮招募汉家黔首，只好征发羌胡部落为卒。如今他有钱粮了，自然要顾及到这点，打造出一支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军队。</p>

哪还会看得上青氐、赤氐这种保留部落编制，只是战时随征的附庸兵马？</p>

尤其是他如今的武都义从还保留着一千骑的编制，而以纯粹汉家黔首组成的敢死营，只有区区两百人。</p>

胡汉比例，早就严重失调。</p>

窦姓氐人首领思来想去后，便轻装简马而出，悄悄的前来沮县赤氐部落，与秦姓首领密谈应对之策。</p>

他们两个部落举族皆兵的话，能拉出上万人马来。</p>

虽然族人良莠不齐，战力堪忧，但蚁多咬死象，足够让华雄不敢轻易发兵来战了。</p>

从长计议的时间，还是足够的。</p>

而在栖息地横跨武都和广汉属国两地的符姓氐人部落，就没有那么从容淡定了。</p>

他们部落只有千余户！</p>

如今驻扎在沮县上方的汉军，就可以直接灭了他们！</p>

想和汉军梗着脖子对抗，就不做念想了。</p>

想避开华雄的兵锋，迁徙到广汉属国境内，也不是可取之道。</p>

广汉属国里的氐人部落以及官府，也会打着并吞他们的念头。而且离开了故地，族人的人心就会散，导致三三两两自寻依靠投奔。</p>

【注：历史上符姓氐人部落一直很弱小，在各方势力中夹缝生存。导致在公元236年分裂，首领符健率领族人归顺蜀汉，而其弟带着四百户族人北上投奔魏国。】</p>

进退维谷之下，符姓氐人首领就开始琢磨，白马氐迁回武都编入户籍后过上的日子。</p>

白马氐如今被官府分裂成为了三部。</p>

以栖息地划分，分别为东狼谷，下辩县北部，南部山区部，三部各自为政，互不统筹。</p>

这是汉人朝廷对內迁羌胡的安置做法：大杂居，小聚居。</p>

以此来消除聚众叛乱的隐患，然后全面推行汉化。</p>

之前太守是刘躬的时候，他就调整白马氐内部框架，将一些首领祭司等贵族，授予郡从事以及亭长、三老等职务，并寻找丰富经验的老农，教导白马氐人屏弃以前刀耕火种的做法，转为以“代田法”耕种。</p>

【注：代田法，是汉武帝时期的搜粟都尉赵过，对西北地区的土壤以及降水条件，所推广的一种保持地力、抗旱、御风的耕作方法。《汉书·食货志》里描述成果为：“一岁之收，常过缦田亩一斛以上，善者倍之。“】</p>

而如今阎忠前来任职后，更是开始办学塾，教导充当武都义从的白马氐族人后辈识文断字以及汉家礼仪。还设立了医署，为他们的家人看病问诊。</p>

从待遇上看，白马氐和汉家黔首，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p>

因而符姓氐人首领，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如果也愿意效仿白马氐的话，好像也不失为明智之举。</p>

当即，召集了族内有地位的小头目，将心中所想给扔了出来。</p>

绝大数人都赞同了，而少数有不同意见的，也在首领眼中慢慢汇聚的凶光里，将意见给吞了回去。</p>

也让符姓首领很迅速统一意见，亲自前来华雄军营托出归顺之意。</p>

恰好此时，杨阜也刚好运送军械粮秣等辎重前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