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盗亦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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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筝慢慢靠近粟嵬迩，伺机下手。</p>

严武劝说没藏林沧无果，两人也打了起来。</p>

大半山贼已经被官兵控制，个别躲进窑洞中兀自顽抗着。</p>

没藏林沧怒火中烧，心里一直想粟嵬迩背叛他这件事情，想要亲手将他解决，以泄心头之恨，虽与严武打着，嘴里却喊的是：“粟嵬迩，我要杀了你！”</p>

粟嵬迩看见官兵控制了所有人，他手下的人手腕处缠着白绳，也一并被官兵控制着，他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失败了。</p>

忽然，他从打斗中脱身，跳上高处，站在那里朝没藏林沧大声喊道：“盗便是盗，何须谈义，又何须理道，纵然盗亦有道，但在旁人看来，无论你多么重义奉道，依旧是打家劫舍的贼！即为贼，我便做一个彻彻底底的贼，我有何错？！有何错！”</p>

因打斗漫起的黄土，渐渐息落，粟嵬迩站在土丘上，指着身侧被官兵压着的人，看着没藏林沧，继续说道：“你问问他们，谁当初愿意为寇？谁都不信我，口口声声说是我偷了江家的货银，就因为我是街头乞儿？！好，既然无人信我，我便做那个贼，做那个他们看到便会害怕的贼，至少，那样他们不会拿木棍打我！”</p>

“而你，每次都要讲什么盗亦有道的屁话，有何用？官府能网开一面嘛？我不想做如你这般窝囊的山贼，白马寨，不属于你！”</p>

没藏林沧想起那时他从街道上拎起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粟嵬迩时，身后无数人盯着他看，指手画脚的，他当时不明白为何会将一个孩子打成这个样子。</p>

粟嵬迩强撑着睁开眼，看清了没藏林沧，顿时眼**光，激动的说：“没藏大哥，带我走，我拜你为大哥，带我去白马寨！”</p>

此后，他便入了白马寨，成为没藏林沧最得意的手下，但是他心里存着怨怀着恨，自然不能理解没藏林沧的做法。</p>

没藏林沧不知如何反驳粟嵬迩刚刚说的话，他参加过战争，在战场上夺取过无数人的性命，那时的他，犹如一个木偶，被人提着，只顾着迎头砍杀，冷漠残忍，直到遇到那个听得懂他说方言的敌兵，他变了，变得胆小了。</p>

那人临死前，恳求没藏林沧将他的尸骨带回会州，烧了，随便找个地方洒了就好，他的家早就没了，作为俘虏，他们被迫上战场击杀族人，很痛苦，死了也好，就不用想这些事情了。</p>

战争结束后，还会有新的战争，这样无休无止的下去，到底有什么意义？没藏林沧抱着老乡逐渐冷去的身体，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聚来山间枯黄的野草，堆放在他身侧，拿出火折子，点了。</p>

最后他小心的包好骨灰，揣进怀里，走出营帐，一路向西，期间，还将前来阻拦的营中参将不小心误杀，矛盾激化的那一刻，他挥舞起大刀，伤了与他曾朝夕共处的战友，离开了。</p>

及至到了会州，他发现上边已经发了通告，他作为逃兵，不被允许转记入乡籍，就在白马寨南处的山头，他将骨灰拿了出来洒了，此时，他才明白，守护的意义。</p>

后来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兄弟，不知不觉便做起了山大王，随后规模越来越大，于是有了白马寨。</p>

党项人尚白色，善骑射，故称白马寨，这是他一直不会忘的记忆。</p>

盗亦有道，不义之财可以抢，但人命伤不得。</p>

没藏林沧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怎样说才能让粟嵬迩理解他，一时竟都沉默起来。</p>

严武转至没藏林沧身前，对粟嵬迩说：“你说的话自然是有些道理的，不过，我觉得我说的更有道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