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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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马上的文清禾闻言，立即笑着回应：“是啊，好久不见！你这是去了哪里？”</p>

文清禾自然不认识她，但能够做到途中相遇为之倾盖的，想必与筝儿姑娘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因此她便装作一副与对方很熟悉的样子回了那么一句。</p>

华衣女子闻言掩袖轻笑：“春来好不容易得闲，来看看家父，可才来了三日，夫君便写信催着让我回去了！”说着皱眉抿嘴，一副生气无奈的样子。</p>

文清禾笑着，刚要说话，稍微靠后的许令仪勒马上前，说道：“兰儿，记得到家中代我向高兄问好！”</p>

兰儿见是许令仪，笑颜比之前更深了，映着春日陇中稍显清冷的晨光，娇艳灵动，温婉怡人，沁人心脾，清脆干净的声音响起：“许哥哥！你也在！”</p>

文清禾转头看着许令仪，心中想：“彼此称呼这么亲昵，看来这姑娘与许家姐弟的关系都不浅呢！”</p>

许令仪浅浅笑道：“兰儿故意的，只看到筝儿，没看到我！”</p>

兰儿：“许哥哥说笑了，不过筝儿很少穿这青白衫子，今日穿上了，我看到觉得惊奇，自然更容易注意到！”</p>

许令仪跳下马，文清禾还有众人也就跟着下了马，许令仪走到兰儿面前，笑道：“对了，这件衣服应该还是兰儿当初送给筝儿的！”</p>

兰儿转而问文清禾，样子娇嗔动人：“对啊，但是筝儿怎地忽然就穿起这衣服了，当初我送你时，你还嫌这颜色清雅，说不会穿的！”</p>

文清禾笑着回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兰儿又不是不清楚，喜好随心而变，再说了，当初若穿着这样的衣服在江湖上行走，那也太浪费了！</p>

兰儿笑着点点头。</p>

随即又道：“筝儿日后可不能再突然消失不见了，真是急煞人也！”</p>

文清禾笑道：“那可不一定，说走就真的走了！”</p>

兰儿：“许哥哥，你看看筝儿，还是老样子，以后可得看好了！”</p>

许令仪轻轻点头应和。</p>

几人在这官道上匆匆一叙后便互相道别，各自启程，途中许令仪给文清禾说了兰儿具体是何许人也。</p>

这兰儿名唤陈兰猗，其父陈易通，与许泓是同科进士，后又同在吏部供职，因此，两家关系一直很好，许令仪、许意筝、陈兰猗自小经常在一处玩耍，关系自然比旁人亲昵些。</p>

如今许泓已升至吏部侍郎，而陈易通几年前因变法之事当庭顶撞圣上，被贬后发至边境，陈兰猗两年前嫁给了她的一位远房表哥，名唤高尊裕，如今是秦州通远军中的一名参将。</p>

陈家一夜之间家道中落，在京中毫无依靠的陈兰猗便随夫来到秦州，在此处过的还算安稳舒适，得闲去看父亲也不用经受舟车劳顿的折磨。</p>

文清禾听后感慨道：“真是个大家闺秀！满足了我对古时千金小姐的全部想象......对了，我这身衣服真的是她送的？”</p>

许令仪点头：“是！”</p>

“那筝儿当初回送了什么东西？”</p>

“一把木剑！”</p>

“木剑？”文清禾噗嗤一笑，继续道：“送木剑不符合兰儿的气质吧！筝儿也太可爱了！”</p>

许令仪只笑着，并未多说什么，片刻后突然道：“不过方才你说话的神态和筝儿很像！我甚至以为就是筝儿！”</p>

文清禾闻言只能嘿嘿傻笑。</p>

陇中地区，越往西，山川愈加荒芜，草木愈加稀疏，落霞欲坠，天地昏黄，几人骑马走在黄土峁原间，看着远处近处绿意稀薄的塬野，顿生粟粟渺小之感。</p>

还有不到十五里便能进得会州城，文清禾本想着加把劲连夜赶路，然后进城后好红休整，但被江艽拒绝。</p>

几人下马走在一处较为平坦的荒塬上，远处可隐约听见狼嚎，此时春风早已吹绿了江南的山川草木，但对这陇中腹地来说，春风永远是比较迟的，这里的荒芜干涸，笔墨难以叙尽。</p>

江艽找来干草点起火，打了几只野兔烧了吃，同为会州人的文清禾，望着这千百年不曾变的荒芜，心内一阵难过，此地虽然是会州，是她的家乡，但她此时却与自己家隔着几百年的时间。</p>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年。</p>

文清禾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坐在身侧出神的江艽，问：“江公子，会州.....真的再无任何你的家人了？”</p>

江艽晃神，看了一眼文清禾，眼里的悲痛迅速掩去，浅浅一笑：“文姑娘这样问，不觉得有些唐突吗？”</p>

文清禾闻言，略微思虑一下，想起江艽身世，觉得这样问真的有些不好，虽然她本意是好的，这样想着，便不好意思起来，但是依旧举起手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不怀好意我，我只是想知道你.....”</p>

一个人，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p>

但这句话她始终不好意思说出口，可能别人问出来会很自然，但是她的心思自己知道，总觉得这样问出来，有些别扭。</p>

江艽见她支吾着不说明白，便无所谓的解释道：“无妨，这么多年来，我都已经习惯了，这样问的不止你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