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抵瑕蹈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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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心吊胆的日子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佖珊荣感到像被折磨了好几年一样。不过，马上另一种让人明明白白的大难来临的恐惧，就将之前的暗动不安全都吞噬殆尽了。</p>

两种恐惧还来不及比较，佖珊荣就几乎被随之而来的巨大压力所击垮。</p>

那天，佖珊荣像往常一样，来到城楼之上，向远处观望。忽闻马鸣之声。姑娘下意识地以为，是从丘野城归来将士的声音，心中不免蹿出一股悸动。</p>

然而，兴奋还未成形，就马上被掐灭。她意识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并非北面，而是南面。</p>

转身朝空中望去，只见一个黑点由远及近，慢慢变大。已经可以听到，那马的悲鸣与人的哀嚎混合之声。</p>

就当飞马要抵达它的目的地之时，如同失去全部动力一般，整个飞行物突然一滞，接着就垂直摔了下去。</p>

佖珊荣立即叫人打开城门，前去查看。她实在按捺不住，等不及别人向自己汇报，便也骑上马，飞奔了出去。</p>

“小姐，他在那里！”</p>

顺着侍卫们所指的方向，佖珊荣策马来到了刚才那个坠落的物体前。她知道这是一名士兵和一匹飞马，只是两者都因遭受重创，使原来的形体变形，以致模糊。</p>

原本灰色的飞马毛色，早已变得混黑不清，身上似乎有大片血迹。但不知是化脓还是结痂，如同黑泥一般糊在身上。一条后腿无疑已经折断，正朝着它不应该打弯的方向弯曲着。</p>

飞马引以为傲的巨大双翅，早已不见光鲜靓丽的羽毛，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被猛兽撕咬过一般，残缺不全的暗淡。不知有多少支箭戳进翅膀之中，而那本是红色的鲜血，也早已变黑，侵染着展开却合不上的翅膀。</p>

飞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没了气息。旁边躺在地上的士兵，还能发出微弱的声音。</p>

几名侍卫走上前，想要搀扶起士兵。当他们一接触到士兵时，刚才细小的声音立即变成一声哀嚎。</p>

侍卫们这才发现，士兵一条袖管里已是空空如也，胳膊早就不知去向，而另一条胳膊也如路边的枯草一样，枯黑收缩，毫无知觉。</p>

士兵身上衣衫褴褛，从破损的甲胄处裸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轻则流着鲜血，重则伤口已经溃烂，向外流着不知名的液体，左小腿的伤口已经裸露出白骨。</p>

看着如此惨状的自家士兵，佖珊荣感到像是快要窒息一样的痛心。她没有勇气再看下去，转过了身，叫人拿来了担架。</p>

“……小姐……”，被抬上担架的士兵拼着最后的气力，抬眼望着佖珊荣，“舟味城已经、已经失陷……”</p>

士兵的声音虽小，但她却听得如此清晰，甚至感到有些刺耳。佖珊荣动作有些机械地转过身来，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并不想看到的惨象。</p>

“……是……是匡洲……”，士兵拼命说出了最后两个字后，就没了声音。</p>

“……那边、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为何我们一直收不到舟味城的任何消息！？”</p>

佖珊荣情绪激动得扶住了担架，大声叫嚷着。</p>

佖珊荣激烈的问询声，加上这个濒死士兵的最后执念，让他再次睁开了眼。仿佛在做最后道别一样，士兵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景象，只是说着他这几天疯狂赶路，想要来报告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