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失魂荡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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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力挽狂澜，与尭国息战签和，反转虹国大局的洲侯。</p>

因巨大压力而崩溃的情绪，让他语无伦次了起来。</p>

苾子不解，迷惑地望着他。除了去年那场洪水，赜洲十一年前的那场洪水，她也有所耳闻。</p>

但赜洲的一众官员，没有一个人指责或是怀疑赜侯。</p>

他们表现出来的，只有对上司的无限信任与仰慕。</p>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直行事凌冽、不容置疑的赜侯变成了现在这般摸样？让他自责到想要去死？</p>

看着不住发抖的赜侯，苾子刚才的怒气渐消，隐约从心中生出一股怜悯。</p>

不管她之前对赜侯有多少偏见，但现在她只想安慰他。只觉得她印象中的赜侯不该是这样，也讨厌他这样。</p>

“我娘从未后悔与赜侯结缘，就算她没有与大人订婚，也会被那个明苍王指婚给别人。那才是我娘的不幸！</p>

赜侯应该了解我娘的性格，别人休想将想法强加给她。所以我娘来到赜洲，并献出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p>

说着，苾子望了望舞河旁的那些高大的昔庭树，继续道：“就算死后，我娘也愿守着赜洲，而不是扎根在妖林。</p>

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是决不会有今天这个样子的！”</p>

赜侯慢慢抬起了头，高大挺拔的昔庭树在风中摇曳着红色的枝干树叶，仿佛是梦中女性在向他轻轻点头。</p>

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赜侯微微低头，让长发遮住了自己的泪眼。</p>

他突然带着哭腔，笑了两声。</p>

昔庭那句“我所做的一切我并不后悔，虽然知道给你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我除了自责却无法后悔。”又响彻耳边。</p>

“你母亲不后悔，但我却后悔”，说着，他又笑了两声，“我宁愿她在某处好好活着，就算没有自由、没有幸福也罢……也不愿看到如此……”</p>

赜侯的话淹没在风中，没有人听到。</p>

他伸手解开了缠在自己腿上的花鞭，站起身开始朝着河中走去，苾子也起身跟在他身后。</p>

“殿下莫要跟来，博伏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p>

就算那百万冤魂肯原谅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p>

“我爹告诉我，绝不能对人见死不救，而你现在却带着一脸死相。”</p>

苾子伸手拽住了他，让他微侧过了身，那张原本俊朗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不忍直视。</p>

“我六年前就该死！不，十一年前我就犯下大错……</p>

就因未受到应有惩罚，才会有今天的一错再错！才会让更多的人因我而死。”</p>

说罢，赜侯决绝地一甩衣袖，挣脱开了苾子，转身继续前行。</p>

被这突然的一甩，苾子跌坐在了水中。她有些焦急，知道此时的赜侯一心向死。</p>

她大叫了起来：“你以为你死了，那些冤魂就能得到慰藉了吗？他们会更恨你！我娘也会恨你的！</p>

你这个笨蛋！傻瓜！大白痴！我看你根本就没活明白！”</p>

苾子的声音淹没在淘浪声中，她爬起来向前追着，不知道前面的赜侯有没有听见她刚才的狠话，只觉得他的速度越来越快。</p>

很快，河水就没过了他的腰，不管苾子怎么放声大叫，前面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p>

渐渐升高的水位让苾子感到了危险，但她再清楚不过，此时不坚持，那个人就真的会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