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章怀太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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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说：“崔中丞抓住了问题的要点。至于调取档案资料之类的事就不必做了。此案关系重大，时间紧，任务重，本宫这里就不转弯抹角了，直白地告诉各位，只要盯紧东宫的进出人员就能找到突破口了！”</p>

群臣发出了惊呼声，监察御史任玄殖出列问：“卑职斗胆，敢问明大夫的仇人难道藏身于东宫？”</p>

天后说：“今天，本宫要告诉各位一个秘密！”监察御史薛仲璋、崔詧等人都侧耳倾听。</p>

天后继续说：“明大夫曾经为本宫的儿子们看相，说了不利于太子的话。各位都是明白人，希望各位发挥绣衣直指的作用，锁定东宫出入人员！”</p>

本次会议之后，天后命御史中丞崔谧负责侦查审理明大夫凶杀案。崔谧安排耳目盯紧东宫出入人员，还派卧底打入东宫内部侦察。</p>

调露二年二月，天皇、天后带太子李贤一起到嵩山寻仙访道。</p>

天皇的意思是想寻找到商山四皓那样的隐士大贤来辅佐太子，免得再次出现太子废立的场面。</p>

先到少室山拜谒少姨庙，赐已故茅山道士王远知的谥号为升真先生，赠太中大夫，然后前往箕山许由庙访问许由东邻田游岩。</p>

田游岩身穿野服出门拜见，外表举止谨慎质朴，天皇令左右卫搀扶他，问道：“先生近来身体健康吗？”</p>

田游岩回答：“臣就是那个用泉石当膏药，用烟霞治疾病的人啊！”天皇笑道：“朕得君，和汉高祖得到商山四皓有什么区别呢？”</p>

中书侍郎薛元超称赞道：“汉高祖想要废嫡立庶，所以商山四皓出山谏阻，哪里比得上陛下亲降岩穴呢？”</p>

天皇大喜，敕命田游岩携带母妻一起乘坐马车前往东都，拜崇文馆学士、辅佐太子李贤。</p>

次日，天皇一行参观太室山嵩阳观、启母庙，并命立碑。然后前往逍遥谷，看望九十六岁的茅山道士潘师正。</p>

潘师正迎出隆唐观外，天皇、天后见他鹤发童颜，称他为活神仙，当场揖拜行礼，又令太子李贤拜他。然后到精思院歇息、喝茶、论道。</p>

学士李嗣真通晓音律，也随驾出游，在嵩山太清观听音乐演奏时，说：“宫不召商，表示君臣不和，角也征戾，表示父子互疑！这个曲子是谁创作哒？为什么如此哀怨呢？”</p>

道士刘概和辅俨回答：“这是太子谱曲的《宝庆乐》呀！如此哀怨当然是心里不舒服了。”李嗣真吃了一惊，预感到太子李贤的前程不妙。</p>

崔谧派出的耳目和卧底回来报告说：“太子沉湎声色，和男宠赵道生等狎昵！太子洗马刘讷言爱讲俳谐故事，逗李贤开心。高政经常悄悄前往马坊。”</p>

崔谧又向天后报告，说：“真凶虽未查到，但是发现太子有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东宫内的各种隐秘事渐渐浮出水面。”</p>

天后说：“干得很好，继续收集人证、物证和各种证据，务必做到证据确凿，让对手无可抵赖！”</p>

四月下旬，天皇、天后到渑池县紫桂宫避暑，那儿有大片的桂花树，风景秀丽，夏天比合璧宫要凉快些。</p>

这期间，崔谧的证据收集工作进展得有条不紊，十分顺利。</p>

八月五日，天皇自紫桂宫回到东都。崔谧上奏揭发了太子的生活作风问题。</p>

天后说：“以前李承乾宠幸太常寺乐童称心和道士韦灵符、秦英。太宗亲自进入东宫搜查，逮捕称心等人，带出宫外杀掉了。今日之事与那时何其相似！”</p>

天皇说：“我苦于头晕目眩，不能上阵冲杀，请娘子代劳吧！”</p>

天后诏令中书侍郎薛元超、黄门侍郎裴炎、御史大夫高智周与法官组成东宫专案组详查太子生活作风案。</p>

在天后的支持下，崔谧进入东宫逮捕了户奴赵道生，回到狱中严加审讯。赵道生开始还十分倔强，忍住了笞刑，但接下来狱吏用竹签钉他的手指，钉下一个后，疼得他惨叫连连，直呼受不了！</p>

于是，赵道生竹筒倒豆子——一粒儿不留了，全交待了。赵道生招供说：“太子待我恩重如山，我想报答他，所以杀了明崇俨。”</p>

高智周问：“你是怎么知道明崇俨是太子的仇人呢？”赵道生答：“是我自己去宫中查到的！”</p>

狱吏在旁边道：“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里还有九个竹签呢，别浪费了！哼。”赵道生一看又尖又硬的竹签，吓得直哆嗦。</p>

高智周拿来一碗温水给他喝下，赵道生交待：“是太子指使我到宫中去询查的，孔内侍的跟班崔立平告诉我的！”</p>

崔谧又派人逮捕了崔立平，与赵道生当面对质，果然前后吻合，于是画押盖手印，将太子生活作风案升级为太子谋杀大臣案。</p>

东宫专案组再接再厉，派人到高政悄悄前往的东宫马坊搜查，搜得锃亮的铠甲数百领，前方作战的将士都没有这么好的铠甲。</p>

薛元超夸奖下属说：“诸公干得好，诸公辛苦了！根据现有的证据，太子谋杀大臣案可以升级为太子谋反案了！”</p>

天后大喜，给了东宫专案组丰厚的赏赐。</p>

东宫专案组将调查案卷呈上天皇过目，天皇犹豫不决，想宽宥李贤，天后说：“为人子，怀逆谋，天地所不容，大义灭亲，怎么能够赦免呢？”</p>

天皇继续求情说：“当年太宗处置李承乾时，来济进言，陛下不失为慈父，太子得尽天年，则善！今日之事仿照前例处置为宜！”</p>

经过君臣商议，八月二十二日，诏废太子李贤为庶人，派遣右监门中郎将令狐智通押送李贤一家到长安，幽禁于别所。</p>

搜出的罪证数百领铠甲，被送到天津桥南当众焚烧，让老百姓明白太子被废的原因。</p>

二十三日，立英王李哲为皇太子。改元永隆，大赦天下，大酺三日。至此，天皇一共立了四个太子了：李忠、李弘、李贤、李哲。</p>

太子洗马刘讷言曾经撰写《俳谐集》以献李贤，金吾卫在东宫搜到《俳谐集》，天皇怒道：“以儒家六经教人，还担心不能教化，他竟然进俳谐鄙说，这难道是履行辅导的职责吗！”流放刘讷言到遥远的振州。</p>

太子典膳丞高政是天皇的亲信左卫将军高真行的儿子，天皇让高真行自行训责高政，查看亲信的处置方式是否得当。</p>

当高政踏入家门时，守在门内的高真行用佩刀刺向他的喉咙，户部侍郎高审行也用匕首刺向他的肚腹，高璿用横刀砍断他的头颅，然后弃尸道中。</p>

高真行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向主子表忠心。天皇听说后十分难过，贬高真行为睦州刺史，高审行为渝州刺史。</p>

太子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张大安以阿附太子之罪被贬为普州刺史，其余东宫宫僚既往不咎。</p>

苏州刺史、曹王李明和沂州刺史、蒋王李恽，都因为是李贤的朋党而得罪，李明降封为零陵郡王，于黔州安置，李恽除名，于道州安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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