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轶事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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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宅元年十月，中书令裴炎下狱后，郎将姜嗣宗奉使到长安，观察太子太傅、西京留守刘仁轨对朝廷的态度和动向。</p>

刘仁轨热情地接待了姜嗣宗，询问他东都最近发生的事情，姜嗣宗回答道：“嗣宗感觉裴炎有异于平常很久了！”</p>

刘仁轨吃了一惊，暗想：姜嗣宗知道别人谋反却不报告，不是闷鼓子，就是城府很深，他对我的看法如何肯定不会明说，说了也不会照样上报，那我岂不是很危险？不如先下手为强。</p>

想到这里，刘仁轨反问道：“使者真的是这个感觉吗？”姜嗣宗毫不犹豫地说：“是！”</p>

刘仁轨恍然大悟，明白姜嗣宗毫无城府，不过是个闷鼓子加直肠子罢了，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必客气了，为了自身安全，只好借你的项上人头向武后表忠了！</p>

刘仁轨微笑一拱手，说：“仁轨有奏事表封，愿意交给使者带到洛阳上奏。”姜嗣宗又毫不犹豫地答应：“好的！”</p>

明日，姜嗣宗接受刘仁轨的表封，告辞而去，回到洛阳，上报武后。武后拆开表封一看，上面写的是：嗣宗知裴炎反不言！</p>

武后喜形于色，原来这短短八个字却传达了她最希望得到的结果。</p>

当时武后收裴炎下狱，准备派遣大军征讨李敬业，唯一的担心就是拥有重兵的西京留守刘仁轨的态度，半年前派武承嗣带《喻刘仁轨玺书》去安抚他，让他暂时安心了，不知这次会不会蠢蠢欲动？</p>

现在这八个字解决了一切问题，刘仁轨明确承认裴炎谋反了，表示自己不是裴炎一伙的，另一方面，姜嗣宗知道裴炎谋反却不报告，会不会诬告我刘仁轨呢？请武后明察。</p>

武后当机立断，喝令左右侍卫拿下姜嗣宗，押赴都亭绞杀！</p>

姜嗣宗见武后阅表后很高兴，正准备领赏呢，不料画风突变，一脸懵逼，挣扎着叫嚷：“冤枉啊陛下，冤枉啊！臣有什么罪？臣死不瞑目啊！”</p>

武后当然不会理会他，借他的项上人头能够安定整个后方，他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使命，物超所值了！随后，武后放心地调兵遣将征讨李敬业。</p>

垂拱元年正月，以左肃政大夫骞味道守内史。骞味道因审问裴炎有功，得以升迁，但他在宰相位上只干了三个月就犯错误了。</p>

犯了什么错误呢？有被贬斥的朝臣不服气，来到政事堂找宰相们诉冤。骞味道说：“这是太后处分的，不能怪我。”</p>

刘祎之说：“不对，你是受牵连改官的，这件事是由臣下奏请，太后审批的。”朝臣无奈离去。</p>

武后得知政事堂议论情况后，对侍臣说：“骞味道不对呀，君臣同体，应该协调一致，怎么能够归恶于君，引善自取呢？”</p>

四月，内史骞味道因为归恶于君引善自取而被左授青州刺史，刘袆之加太中大夫，又任命李弘的岳父裴居道为内史。</p>

如意元年一月，武曌在万象神宫接见存抚使所推荐的官员，不问贤愚，全部加以提拔运用。</p>

时人戏说：“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欋推侍御史，碗脱校书郎。”</p>

举人沈全交续写两句道：“糊心存抚使，眯目圣神皇。”</p>

御史纪先知觉得这两句犯大不敬之罪，将沈全交捉拿归案，弹劾他诽谤朝政，请在朝堂杖责他，然后付法。</p>

武曌以前每日刻苦读书，辅佐李治至今，每日又要批阅全国各地的大量奏表，本来明亮的大眼睛都累成一条缝了，所以经常眯目，这是实情。</p>

武曌看了沈全交续写两句话，笑说：“但使卿等不滥用职权，站得直、行得正，又何必担心天下人说什么呢？应该释放他呀！”</p>

纪先知低下头，十分惭愧，退朝后马上释放举人沈全交。</p>

五月，武曌下令禁止天下屠宰牲畜和捕捞鱼虾，以虔心礼佛守诫。</p>

右拾遗张德喜得贵子，宴请同僚，私自杀羊以办喜宴。补阙杜肃也在被请之列，他赴宴后，私藏了一块羊肉回家，然后上表向武曌告密。</p>

次日上朝，武曌对张德说：“听说卿得了个儿子，朕很高兴！”张德拜谢。武曌又说：“为什么杀羊？”张德一愣，又赶紧叩头谢罪。</p>

武曌说：“朕禁止屠宰，但红白之事并不限制。不过卿今后请客，也得认准人啊！”说完，把杜肃的密表给张德看。</p>

杜肃当着众官的面羞愧不能自容，受到举朝官员的鄙视。</p>

通过这件事，朝臣们看出武曌厌倦了告密，便群起上奏劝谏，揭露酷吏害人的种种不法行为。</p>

武曌在皇宫里安排宫人**狸花猫和鹦鹉在一个食慒里进食，派御史彭先觉监督，这样做的目的是表示自己仁德惠及鸟兽，能够使敌对的双方和睦相处。</p>

五月一日，文武百官和天下朝集使在万象神宫朝拜女皇帝，武曌命御史彭先觉提出装着狸花猫和鹦鹉的笼子让百官传看。</p>

众人正在啧啧称奇，议论道：“原来敌对的双方真的能够和睦相处耶！那么，告密罗织派和李唐旧臣派也要和睦相处么？”</p>

那只可恶的狸花猫突然饿了，跳起来扑捉鹦鹉，将鹦鹉咬死吃掉了。众人大惊，来不及阻止，武曌低下头，十分惭愧。</p>

武曌喜欢各种祥瑞，有人模仿唐同泰，也从洛水中捞出一块白石，中间有赤文红点，然后送到宫阙前进献。</p>

御史中丞李昭德问他这块白石有什么奇异的地方，那人回答：“这块白石是赤心啊！”喻意这是一块忠诚石。</p>

李昭德怒叱道：“这块石头赤心，难道其他的石头都要造反吗？”左右人都哄堂大笑！那人尴尬而去。</p>

有个襄州人胡庆也想通过进献祥瑞获取名利，在一只大乌龟的腹部刻了几个字“天子万万年”，用丹漆涂填，然后到宫阙前进献。</p>

李昭德一看，明显是人为刻印的，不是自然形成的，便用刀子在乌龟的腹部一刮，字迹都掉了，于是奏请将胡庆付法，治他欺君之罪。</p>

武曌命令释放胡庆，说：“虽然胡庆造假，但他的心也不恶！”</p>

长寿二年一月，夏官侍郎娄师德升任同平章事。不久，他的弟弟娄师仁升任代州刺史，娄师德前往送行，对娄师仁说：“我备位宰相，你复为州牧，一家人荣宠过盛了，会引起人家的嫉妒，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免祸呢？”</p>

娄师仁长跪在龙须席上，回答：“自今往后，即使有人往某脸上吐唾沫，某也仅仅是擦掉而已，这样可以不让兄长担忧了！”</p>

娄师德愀然不悦，叹气说：“哎，这样做正是我所担忧的啊！别人往你脸上吐唾沫，是恨你，你擦掉就是违背别人的意愿，会加深其仇恨啊！别人往你脸上吐唾沫，你不擦掉而让它自干，并且含笑接受他的批评才是正确的做法啊！”</p>

从此汉语词典里多了一个成语：唾面自干！讽刺过度容忍。</p>

重阳节，武曌在万象神宫接见宰相们，拿出一支梨花给众人看，说：“这表示什么祥瑞？”</p>

大部分人都高兴地说：“陛下德及草木，所以能使秋木再次开花，周文王德及芦苇，也不过如此啊！”</p>

只有凤阁侍郎杜景俭发表不同的意见，说：“谨按《洪范五行传》：阴阳不相夺伦，渎之即为灾。又《春秋》云：冬无愆阳，夏无伏阴，春无凄风，秋无苦雨。”</p>

“今日已经是深秋了，草木黄落，却忽然生出梨花来，这是阴阳不调和啊！臣担忧陛下布教施令，有亏礼典。又臣等忝为宰臣，助天理物，理而不和，是臣的罪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