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汉克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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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这些骇人听闻的消息时，哈涅赫觉得自己似乎要陷入昏厥：</p>

洛凡爆发了全城叛乱，大量卫军倒戈，北营遭到全歼，光明御法悉数阵亡，叛军在一昼一夜的时间内就彻底攻占洛凡，囚禁了国王与所有的贵族，一位他从未听说的青年庶民领导了洛凡……</p>

眼前的汉卡关城依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只是北门总算设立了严格的关卡，防止有洛凡叛军派来的间谍潜入。</p>

由于西塔维奥王国与汉克兰塔王国（及其前身科尔索亚王国）数百年的友好关系，位于两国之间关键路口、原本应是军事重地的汉卡关城，彻底失去了对防御设施的维护和兴修，如今不过是一个繁荣的商贸节点。</p>

哈涅赫知道这样疏于防范早晚要出大事，他作为盟国派来的客将，曾多次上谏汉卡的戍主赫迪，建议给汉卡加强防守，对方却毫不客气地嘲笑他是莽夫之见——过多的防御设施与严格的把关只会使得商贸变得不便，甚至是破坏两国友好的一种表示。</p>

赫迪反问他，这是要防汉克兰塔还是防西塔维奥？</p>

哈涅赫不得不哀叹起来。</p>

这大半年来他经历了太多变故，先是几近丧命于刺客之手，为王国消除邪兽大患之后又意外地遭到贬谪，来到汉卡竟然只能充当一名治安官，再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尊敬！</p>

唯一的慰藉，是前些天佩尔玛王子过境时竟专门拜访了他，让他知道原来西塔维奥还有人记得他，记得这位为王国兢兢业业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将。</p>

他也很高兴见到了随从王子的温舍夫。但是，得知半个北营被抽调为王子的护卫军之后又隐隐有些担忧，如今的身份却又让他不好说出口。</p>

果不其然，只剩一半的北营，他最为骄傲的北营，竟在洛凡被贼子们歼灭了！</p>

这简直是西塔维奥王国的奇耻大辱。</p>

“哈涅赫！”突然的呼叫使得哈涅赫发现自己已经发了很久的呆，果然还是老了吗……</p>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戍主赫迪走向了他。</p>

“将军，有何吩咐？”他毕恭毕敬地向对方弯腰行礼，尽管心里有千万个不乐意。</p>

“伊曼陛下与贵国的佩尔玛王子殿下联合下旨，召你进京。”赫迪手中握着一份卷轴，交给了他，他马上单膝下跪接过。</p>

大概，锦颂城也已经获悉洛凡的变故了。莫不是王子希望由他来带领军队回国剿匪？</p>

忽然想起在欣特慕尔营地接到的意外旨令，他马上将自己油然而生的期待从心头抹去，只是简单地收拾行装，骑上快马，东行而去。</p>

汉克兰塔幅员辽阔，骑马从汉卡前往锦颂城都需要三四天路程。</p>

不得不说，南嘉连平原的确是沃野千里，建国于此的汉克兰塔尽管失去了前身科尔索亚王国的一半领土，却仍然富得流油。路途上所见，皆是一片繁荣景象，田野青葱，屋舍俨然，农夫们都勤勤恳恳地劳作着。而祆火的熄灭也仿佛未对这里造成任何影响。</p>

十七年前，他曾率领南征军攻打至锦颂城，如今的国王伊曼??6??1汉克兰塔在城内亲自杀敌呼应，帮助汉克兰塔与西塔维奥联军最终攻破了锦颂城。这一战役成为了“鸢尾花战争”的重大转折——与汉克兰塔家族争夺王位的卡莱塔家族从此失去优势，并最终被汉克兰塔家族彻底击败。</p>

再次来到这宏伟繁华的城市时，经过数日奔波的他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年轻时的自己，南征北战，意气风发。</p>

而今无论是自己还是西塔维奥王国，却要面临着国破家亡的重大危机！</p>

城门卫兵检阅了他递来的卷轴，交还给他，放他进城，此后他也以同样的流程顺利地进入王宫。</p>

锦颂城王宫内繁花似锦，树木茂盛，各色花朵与草叶争奇斗艳，如此欣欣向荣的景象本应令人心旷神怡，哈涅赫却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p>

连等候侍官回应的时候他都焦急万分。</p>

只有当他进入议事殿之时，焦虑感才得以消除一些。</p>

长桌的尽头坐着伊曼，如今的汉克兰塔国王，三十多岁的模样，略微有些发福，似乎已经没有青年时的那种锐气。</p>

坐在国王侧边的是佩尔玛王子，殿内的阴影正好罩在他半张青涩的脸庞上。</p>

看见哈涅赫进殿，他那原本充满阴霾的神情变得晴朗起来，甚至冲哈涅赫微笑。</p>

两侧还有多位汉克兰塔大臣，哈涅赫并不认得。</p>

伊曼见到哈涅赫，起了身，用洛凡语向他问好。其余人等见国王起身亦都起身向他点头致意。</p>

“至尊的陛下，佩尔玛殿下。”哈涅赫亦赶忙行礼，“我可以说瓦舒维语，不必迁就于我。”</p>

伊曼给哈涅赫赐座后，众人开始正式议事。</p>

伊曼首先开口：“我们已经得知洛凡的变故，佩尔玛殿下和我都非常担心尼亚鲁陛下的安危，毕竟尼亚鲁陛下也是我的姑父。国破家亡的结局没有人愿意见到，我和佩尔玛殿下已经做过交流，我就把结论直说了吧：汉克兰塔王国愿意出兵帮助西塔维奥剿灭乱党、拯救国王，以报答当年在鸢尾花战争中出兵帮助汉克兰塔家族的恩情。佩尔玛殿下郑重地向我推荐了你，当年我见过你带兵作战，我充分的信任你的能力。哈涅赫先生，若你不嫌弃，将由你与我国的博拉维因将军共同担任总指挥官，领导这次作战。”</p>

伊曼指了指桌旁的一位金发中年男子，那人留着精致的小胡子，向哈涅赫点点头。</p>

哈涅赫则压抑住心中怒放的喜悦，连忙起身行礼表示自己愿担此重责。</p>

“不过，恕我冒昧，王子殿下带来的护卫军虽然精锐但兵力并不多，不知陛下愿意调遣多少兵力来帮助我们？”</p>

“我们正为商议此事而来，”博拉维因开口道，“陛下直属卫军共有一万二千人，分别位于锦颂城、莱文、罗莱尼三地，而从陛下直属领地上征召民兵则最多可以组建五万大军。”</p>

听罢，哈涅赫默默坐下，若有所思。</p>

“如果要求缪莎亲王、卡利波公爵、弥月公爵、舍莱尔伯爵以及双德洛斯伯爵出兵，则总计可以组建二十万大军，这是我国能够拿得出来的最大兵力。”伊曼接着说道，“不过，你也知道……戍守国土需要兵力，征召民兵也是要以暂停部分经济生产与商贸为代价的。所以我希望能够根据叛军的实力来决定出征的兵力。”</p>

“但是我们在洛凡的情报线被掐断了，”另一侧的大臣突然开口，“过去由于两国友好，只需通过外交手段即可做到情报互通，因此……”</p>

见情报总管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伊曼便将话茬接过：“我们确实也在洛凡安插了少数‘眼睛’，但自叛乱以来似乎都失去了联系。”</p>

哈涅赫缄默不语。</p>

根据这些信息，他相信亲身经历过残酷的鸢尾花战争的伊曼国王也明白，尼亚鲁陛下定是救不回来了。</p>

而今召他过来与佩尔玛殿下一同商议出征剿匪事宜，也不过是给佩尔玛王子做做样子，暂且安抚王子焦躁不安的心，真要出兵，怕是还得有个一年半载的备战过程。</p>

若是形势继续恶化，西塔维奥陷入更为不利的境地，那么数百年的牢固友谊都有可能瞬间化为乌有。</p>

但他们还有能做的事——能够扰乱人心的信函总比大军来得快。哈涅赫忽然开口道：“征召多少兵力的问题我们可以再作仔细商议。而现在，我们无论如何都应当先向叛军发出声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