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艾妮卡的自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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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的冬天过去，又有两名女孩撑不过去，死了。大概春天之后他们又会从哪个村庄掳来无辜的女孩来充实他们的“后宫”。</p>

天气开始温暖的时候，男人们的欲望也跟着火热起来。他们又来到木屋里拉走那几位女孩。我还听到他们小声地商量着什么，似乎是认为绍伊琴这瞎子不懂得欣赏女人的美貌，竟试图保护我。如此迂腐之人没有资格担任“圣教徒”的领袖。</p>

他们想设计杀了他，取而代之，然后彻底占有并享用我的身体。</p>

我清楚地知道，若是绍伊琴也死了，那么我的灵魂也会很快死去。</p>

当天夜深无人之时，外头明亮的月光倾洒到木屋里头，如同神明降予我希望之光。我发现卡缪拉还没睡着——在木屋里我们早就没有正常的作息，除了吃饭、被洗脑和被拉出屋外的时间，任何时间我们都可以睡或者不睡。</p>

“卡缪拉，我们逃出这里吧。”我向着她的方向小声地说。</p>

她没有任何反应。</p>

“要是我们再不做点什么，绍伊琴也死了，我们唯一的机会也会失去的。我知道逃出去的唯一方法。”我没有放弃。</p>

只见她微微地抬了下头，又顿了回去。</p>

我感到有点希望，“如果我还能唤醒你，让你的灵魂得以复活，请你给我个回应，只是‘嗯’一下也好……”</p>

她没有像我期待的那样给出回应，反而是侧过身去，蜷起身子，似乎是不再想听我说话。</p>

我无奈地发出哀叹。</p>

我很想拯救她，很想带着她一起离开，那样的话，横插在我心头上的愧疚之刃带给我的疼痛可以减轻丝毫。</p>

但我知道她真的已经死了。在她的心里，大概我也已经死了。</p>

我只能自己去执行我的计划了，我得赶在那群脑子里只有下半身那点事儿的邪教徒动手之前，完成我的逃跑计划。</p>

幸运的是，第二天绍伊琴单独前来给我洗脑。他描述着旧日之神赐予他的启示，他说他在精神世界里听到了恐怖的尖叫、低吟、怒吼，这些是饱受压迫的人们发出的绝望之声。</p>

他说，在这些声音的背后，在这些无尽痛苦的背后，是人人皆拥有力量而不受压迫的完美世界。</p>

多少个月以来，我第一次睁大眼睛认真地听他讲话，我会点头回应，知道他看不见，我便发出嗯的声音，语气坚实有力，让他知道我一直在听。</p>

他惊讶地将头转向我。</p>

我知道是机会了，我跟他说：“真神的光已经降临到了我灵魂之上，我体会到了真神的力量。”</p>

“赞美真神！”他跪倒在地。</p>

我看见卡缪拉也稍稍将头转过来，试图观察这里发生了什么。</p>

绍伊琴继续说：“我一直坚信你能承受住所有的考验。你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是真神的祝福让你获得了重生！”</p>

在那之后的几天，他每天都会来给我宣教，我非常认真地听，甚至会给他回馈我自己的理解。实际上他说的也不过是一直以来反复给我灌输的那些观念，全无新意。</p>

与以前不一样的地方是，我的灵魂在悬崖的边缘被卡缪拉一把拉了回来，我的神智终于彻底清醒了。</p>

然而，有一晚卡缪拉低声呢喃，“你背叛了我们。”</p>

“那你跟我一起成为圣女啊！”我猛一起身，抓住牢笼的栏杆，冲她喊去。</p>

她不再说话了，她假装自己睡着了。但是在黑暗之中我能看到她在流泪，她的侧脸是湿润的——长期生活在黑暗里头，我的双眼早已能看清常人所看不清的事物。</p>

我依然想救出她来，也许是在我逃跑的时候带着她一起，也许是我逃出之后再杀回来将她解救。</p>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两个男人打开木屋走进来，边进屋边骂骂咧咧，他们咒骂绍伊琴竟然真的相信我能成为圣女，他们决定偷偷将我带走，用我去浇灭他们憋了几年的欲火。</p>

实际上，由于绍伊琴对我充满了期待，这几天他都没有淋过黑液，我已经感觉到虽然自己体力不行，但少许地使用魔法是没有问题的。</p>

我决定在他们打开笼子之前装睡。</p>

果不其然，他们取来尖棍和钥匙，试图将我押走。但由于我的笼子从来没有被打开过，又经常被淋上液体，锁头已经生了锈，他们无论怎么搅都没法开锁。</p>

喀擦喀擦的声音把女孩们都吵醒了，她们都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行为。</p>

“不行，把锁砸开算了！”一个男人暴躁地发言，他的同伴当即表示同意。</p>

他们连忙出去找了块坚硬的大石头回来，对着锁就是一顿猛砸，发出乓乓巨响。这个声响很快就把别人吸引了过来。</p>

他们几乎要砸开锁的同时，绍伊琴带着人进了木屋。</p>

“你们在做什么！”绍伊琴厉声问道。</p>

“绍伊琴大人，”那俩男人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回答他，“眼看这女孩马上就要成为圣女了，我们却发现她笼子的锁打不开了，所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p>

绍伊琴不经意地哼了一声。“术士大人今天就要到了，你们可别想给我玩什么花样！”</p>

听见了术士这一词，俩人的面色立马一变，他们唯唯诺诺地答应了绍伊琴。</p>

“那这锁……”他们问道。</p>

绍伊琴冷淡地回答说：“术士大人自有办法解开。要是现在就打开了，让她跑了，那我们这么几年的功夫岂不是全部白费了。”</p>

尽管我假装还没睡醒，躺在地上，但听见他这话我感到坐立难安。我竟然忘记了他保护我不是因为他和我可以平等地合作，而仅仅是想要保全他晋升的工具！</p>

我仍然只是他的工具罢了！</p>

他取来水壶，派心腹给笼子再度淋上黑液，又让人把一座空牢笼的锁拿来给我的笼子加锁。他这几天一直没有淋黑液，大概只是他高兴得忘记了这件事，而不是认为我这个潜在的圣女已经忠心侍奉真神。</p>